纪砚停在树下,抬头望着那些垂落的枝条。 这里怎么也有紫藤树? 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秋千。 他的视线直直盯在紫藤树下的秋千上—— 花枝藤蔓上绳索交错,隐约可见扭曲的抓痕和干涸的血迹。 荒|淫疯狂的画面从纪砚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听见自己咬磨后牙的声音。 他的悲伤里莫名抽出一种强烈的憋闷感。 为什么那样冷玉无瑕的人,会被最没资格玷污的人玷污。 江月白这三个字,清凛出尘到,他连想都不敢往那个方面想一下! 却能被穆离渊那样蹂|躏、折辱、当做发泄欲|望与仇恨的奴。 不公平。 还是不公平。 从来都是,不公平...... 默苏出声喊他的时候,纪砚口中已经充满了咸涩的血味。 他咬牙咬出了血。 默苏将装着风雪夜归碎片的木盒拿给纪砚,却在交付前一刻又收了手。 纪砚抬眼。 默苏问:“尊上为什么要答应你。” 她不想再做摸不透心的鹰,她想做个能看透心事的人。 纪砚深吸口气,将血腥气咽回肚里,道:“我方才已经解释过了,北辰仙君的本命剑要......” “尊上他,”默苏的黑瞳盯着纪砚,“是不是根本不恨北辰仙君?” 纪砚曾经是和穆离渊最熟识的师兄弟,她觉得对方应当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魔岭风寒,吹来的紫藤碎花却是柔软。 “他当然恨。”纪砚在风中低声说,良久,又补了一句,像是回答也像是自语,“但也不全是恨。” 默苏皱起了眉。 人的语言总是晦涩难懂,她已经尽力学了很多年,但仍旧觉得有些人说话难懂。 比如面前这个人。 纪砚也并不打算让对方听懂。 因为有些东西,永远没法直宣于口。 肖想、爱恨、欲|望、摧残、毁灭...... 肮脏的念头缠绕着尘世间的凡夫俗子。 他们的心,其实都一样不堪入目。 ...... 魔卫们奉魔尊的命令砍掉了紫藤树。 昔日花树摇曳的地方,此刻只剩一个深坑。 像一个触目惊心的伤疤。 深夜又落雨,将伤疤里填满了泪。 穆离渊坐在深坑旁,望着泪滴涟漪的水面倒映着无星的夜。 他终于鼓起勇气从藏香楼回来。 从忘记痛苦的酒醉里脱身,就好似活生生剥掉一层皮肉。 清醒的记忆如尖针利刃,扎得他浑身剧痛。 他召出了九霄魂断剑,用指腹轻抚了一遍。 而后抬手,再松手。 沉重的长剑砸破水波,沉入看不见的深处。 魔气缭绕四起,封住了深坑。 雨水消失不见,伤疤愈合在长夜。 没有了。 这回什么都没有了。 风雪夜归还了。 这把剑他丢了。 沾过江月白血的紫藤也砍了。 穆离渊深吸口气,慢慢站起身,想要在晚风里不带牵绊地走。 他已经抛掉了所有染着江月白气息的东西。 他只想能从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挣脱! 可牢笼不只是一把剑。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