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酡颜身形微微趔趄,右脚残跛,手里拄着一根红漆木杖。 上马车前,亓官先摆好杌凳,他抬步踩稳,不紧不慢钻进马车。 亓官轻抽马屁股,马车缓缓离开酒馆。 “主子,要我说咱们就不该来,这么冷的天,您身体还不好,万一着风怎么办?” “来都来了,就当是出来散心。” “关键是憋气,你看那个殷施琅,狂成什么样了,如果殷家生意交给他,不出十年,肯定家财散尽。” “跟我们没关系。” 马车正好赶上屠云和毕小堡,亓官往后一靠,慢了速度,凑在车帘前,“主子,看见县太爷了。” 李酡颜两指夹住晃动的厚帘布,从窗户看出去。 刚才距离太远没看清,现在一看,县太爷比他想象中年轻许多,虽说灰头土脸,一身褴褛,但难掩潇洒俊质。 —两条细眉浅淡,翘鼻和娟秀的脸颊冻得通红,精明狡猾的眼睛甚是明亮。 回想起刚才屠云在酒馆内说话时的神色,有点像...诡计多端的小狐狸,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县太爷多大年纪?” “这个小的不清楚,不过您看他刚才在酒楼那个愿意伏低做小的模样,必然也熬不了多久。” 一辆包裹严实的马车从身边晃晃悠悠离去,屠云问毕小堡,“你知道这个是谁家的吗?” 这难不住土生土长在北襄的毕小堡,一点不带犹豫地说:“李酡颜的,他也是个财主,生意不如殷家做的多,但地位可不低。” “是吗?”屠云好奇,这个马车故意放慢速度跟了他们一段,不知道意欲何为,“刚才也在酒馆?” “当然,就是坐在窗口的。” “就是那个长得跟朵花似的?” 毕小堡点头,“他身体不好,还是个跛子,平常见不到他,也没见过跟谁亲近。”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人竟然是个美人灯。” “可惜?”毕小堡添油加醋,“之前几个县令,最害怕的就是他。” 屠云困惑,“县令怕一个残疾人做什么?” 毕小堡回想起爹爹说过话,“好像说这个李酡颜是个硬骨头,不好啃,奸诈。” 屠云暂且还不懂这意思。回去之后就躲屋里大睡一觉,北襄实在太冷,一路走回衙门,感觉都冻瘦了。 一觉睡到次日晌午才悠悠转醒,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屠云懒得穿又厚又重的棉袍,扯了一件外衫出去。 天气好冷,风不知道从哪吹来,她忍不住打寒颤,骨头缝都冰凉。 “毕先生,您这又是干嘛呢?” 屠云边走边穿衣,只见毕良蹲在菜窖口,一筐一筐往里送萝卜。 “大人有所不知,马上又要下雪了,我再屯一点菜。” 北襄郡气候严峻,每年十月开始飘雪,来年三月底才歇住,这段时间食物短缺,最是难熬,蔬菜都是从南方运过来的,无比珍贵。 “那为什么只屯蔬菜?” “大人有所不知,北襄城外山林荒原都有,所以肉类并不稀缺,价格也不贵,就是蔬菜生长不住。” 难怪北襄人都长得如此健壮,屠云潇洒说:“那就不吃蔬菜了呗。” “那不行,一冬天不吃蔬菜,会害眼病的。” 菜窖口,毕小堡的小脑袋伸出来,指着屠云,“你可不许再偷吃了,这都是好不容易才搞到的。” 屠云从筐里直接拿出一个,用袖子擦了擦,“咔嚓”一口,咬掉一个萝卜尖,“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 “你...”毕小堡气得跺脚,使出吃奶的劲儿把胡萝卜往里搬。 毕良说:“大人,您昨日不该得罪殷公子,他是个记仇的人,小心他报复。” “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她真是冤枉。昨天她都快卑微成狗了好么,就差跪地请安抱大腿了。 毕小堡举出小手,“我可以作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