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差仔细看着他们的脸,有几个熟面孔不在了,有的在逃亡过程中拉了他一把,还有的与他一同破译闸门,还有…… 有多少人活下来了? 从他们披上旗帜,义无反顾走上这条路开始,有多少人丧生在无谓的斗争中了?几千?几万?还能数清吗?还能偿还得了吗? 邮差疲惫地阖眼,手肘搭在膝上下垂,他面前的人没走,只静静等着他。 风让出这片寂静压抑的空间,不忍打扰伤痕累累的罪人,过了一会,殉道者们齐齐转头,无人说话,但气息均重了些。 邮差敏锐发觉气氛的变化,他抬起头,沿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只见远处,溪崖正恭敬地站在执政官身边,俨然一副下属的姿态,低声说着什么。 “他可能从一开始就是执政官的卧底。”邮差解释道。 殉道者们浑身俱是一僵,回头又注视着他,眼里不快异常明显。 邮差迎着他们的不甘,读懂了‘我们组织都快漏成筛子了真的还有救吗’的眼神。 “你要离开这里吗?”戴着黑面巾的成员问邮差,语气不算太好。 “我会留在这里,依我所言,赎罪。”邮差仰头靠在残垣斑驳的墙面,墙上弹孔密集,提醒众人此前这里发生了怎样残酷的激战。 “我们会留下监督你,这是先前共同表决得出的决定,你没有反对的余地。”黑面巾僵着脸,道。 邮差一怔,品了几番,突然轻笑,这笑如春雪初霁,扫清眉间阴霾。 “殉道者看似庞大,内里却是一棵蛀空了的朽木,前途未卜,随时有被清算的可能。 但如果现在离开,没人知道你们出身何处。我可以为你们更换崭新身份,也可以帮你们找到更光明的前途,即便如此,你们还打算陪我吗?”邮差注视着众人。 他的眼神清醒直白,直直剖进众人心里,令他们不算坚定的意念又有动摇。 “是监督你。”有人骂骂咧咧纠正他。 “三众臣只剩我,说不定哪天我也学他们卷款跑路,你们可就找不到人了。”邮差眨眨眼。 “我们可以二十四小时派人盯梢你。”另一人坚定道。 “……那倒也不必。”邮差默默黄豆流汗。 没人再说话,只有风掠过废墟,奔向一望无际的城市和田野。 云层堆叠掩映,薄处泛着琥珀色,露出一线天色,阳光柔和而明媚。 除了一开始溪崖很没眼力见地过来又被傅闻安打发走后,再无人踏入这片宁静惬意的废墟。 谢敏坐在台阶,散漫无状地伏在断裂的白玉柱上,视线随着傅闻安转。 身为伤员不老老实实躺在担架上,偏偏要跑到角落晒太阳,在黑枭劝阻未果后,傅闻安索性把他放在这里。 像主人进超市时乖乖坐在门口的小狗,明亮眼睛黏在主人身上,片刻不离。 战争还未结束,前线开赴而来的大军仍需要指挥官的决断,傅闻安穿梭在废墟中,情报人员疾行奔走,守卫在外层警戒,医疗人员提着医药箱来回忙碌,到处都是连串人影。 相比之下,谢敏可算是清闲。 他下巴抵在微凉玉台,侧脸枕着手背,湿漉漉的长发贴着面额,勾着领子、后背,柔顺地搭在肩膀上。他像一只晒过太阳后懒洋洋的猫,呼吸很轻,几乎与背后的断壁残垣融为一体。 不多时,傅闻安回头,发现谢敏在打瞌睡。 他缓步走近,对方显然累了,卸去平时敏锐的警戒,直到他站在面前,影子落到脸上,才缓缓醒来。 特工的眼神有些迷蒙,茫然柔软,少了锐气杀意,像掌心托着的一汪春水。 “你安排完了?”谢敏微微打了个呵欠,嘟哝着,他用脸蹭了蹭掌心,掀起眼皮看他。 傅闻安没说话,他跪在谢敏面前,抬手勾掉对方脸颊的头发,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