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当即噤了声,他收起脸上虚伪的笑容,沉着眸,很快,枪声再起。 砰砰砰砰——! 手掌、大腿、耳侧、脚边。 四枚子弹皆与他擦身而过,却又以迅疾残忍之势击穿他身后的钢琴,傅闻安仍举着枪,枪口黝黑深邃,钢琴轰然坍塌,发出巨大嘈杂的声音。 直到尘埃落地,飞扬的木屑重归死寂,枪声不再。 谢敏屈起一条腿,他坐在琴凳上,歪头,脸颊贴在膝盖内侧,直直地看着傅闻安。 他看见傅闻安眼底的憎恨与失望,那感情太浓烈,像是喷薄而出的滚烫岩浆,一开口就能将人灼伤,燃尽,只剩余灰。 深重而浓郁的无力和不甘包裹着傅闻安,在他肩头压下重担,誓要将他彻底粉碎、压垮。但他仍旧站在这里,挺拔笔直,不可一世地昂着他的头颅。 只是…… 谢敏仰起头,他不惧怕傅闻安的枪,甚至说哪怕死在其下也绝不求饶。 所以他重新笑了起来,像是刻意要揭开对方的伤疤一样。 “你的伤心都写在脸上了,执政官,好像我背叛了你似的。” 他道。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我们之间难道还有第二种结局吗?” 谢敏的声音轻飘飘的,他说这话时,用着和说情.话相同的语气。 柔软却悲情。 第74章 傅闻安压抑着呼吸,他感到荒唐可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谨慎胆小的蚌,含着一枚漂亮珍珠。 有人把他从污浊河底捞出来洗干净,敲着他的壳说情话,他听着听着,信了,战战兢兢张开一条缝隙。结果被尖刀劈碎,狠狠戳进他心窝,把他好不容易开了壳的软肉搅到鲜血淋漓,取走了珍珠。 那人临走时候,还拍了拍他的壳,安慰他:「别太难过,我一开始就是取珍珠来的。」 蚌一开始知道情话是假的,但听的久了,总会有某时以为那是真情流露。 傅闻安知道谢敏逢场作戏,但看到对方依赖他时,也会疏于防备,以为那是真的。 天光从头顶罩下来,谢敏站了起来,他越过满地钢琴废墟,一步步向傅闻安走去。 “你见到你的副官了对吧,我留了他一命,你来时一定看到了,他和你说了一切,那么你呢,作何感想?” 谢敏步子很缓,他随手从餐桌台上拿了柄叉子,银色不锈钢物件在他灵活的指尖下被翻转把玩,他并不着急,叙旧一般,问。 叉子折射出锐利的冷光,扫过谢敏的眼珠,为其蒙上一层看不透的色泽。 傅闻安如一尊冷冰冰的雕塑,灰败而肃杀,不曾回应半个字。 “不说?那我来猜猜。”谢敏不着急,尽管自己的脑袋还被执政官的枪口指着,他仍扬着调子道。 “「那小兔崽子没良心,宁肯拿刀往自己身上捅也要离开,糟蹋我的努力,自己作践自己,还不如一开始就打断四肢扔回家里关一辈子,管什么舆论弹劾统统去死,反正他找死,我就成全他。」” 谢敏学着傅闻安的语气,一字一顿。 “但那天晚上你看到我半死不活的时候是真慌了吧,被我强烈需要的时候也有过那么点心软,别人说你喜欢我你不否认,觉得是信息素作用也好吊桥效应也罢,从同窗到现在总也有几分情谊在,毕竟我们接过吻做过爱,怀疑过我的同时又想相信我,毕竟谁会为了逃走不惜毁了自己的腺体呢?” “可我就是这么做了,所以你愤怒失望,怒火中烧,觉得自己可笑可悲。你的自尊心不许,你要抹除可耻的污点,你开始补救,但你拿着枪,自始至终没向我瞄准一发子弹。” “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吧?傅闻安。” 谢敏嘲弄地道。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