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前一向是这样待她的,就好似他们并不相熟、反倒是因为谢家的事恼了她了。尽管薛稚知道,宫中知晓他们事情的人不少,那些宫人,都在背后议论是她勾引了兄长…… 她眼睫微微一颤,在众人如炬的目光中站起身来,遥遥敬他:“皇兄,乐安敬您。” “愿您此后,能与皇后殿下长相厮守,瓜瓞绵绵……” 说着,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并没有瞧见他抬眸望来的时候、眼里一瞬的怔愕。 她酒力不佳,饮过这一杯头便晕晕的,扶了扶额请辞:“臣妹不胜酒力,想向太后和皇兄告退。出去走走,散散酒意。” 她对献酒这种事有阴影。 上一次,便是她给皇兄敬酒,醒来后稀里糊涂地就在他床.上。 这一次又是祝贺他与和何娘子即将到来的新婚,薛稚想,她有什么资格去祝贺他呢? 何娘子,又知道她日日都和她未来的夫婿睡在一张榻上么? 她只觉得可悲可笑,一刻也不想在这宴会上待下去。 席间一时有些沉默。 座中几位公主大多是不知道她和皇帝的纠葛的,犹当是她为与谢家绝婚而伤神,然而终究彼此不熟,又因贺兰氏生前之事多有龃龉,俱都没有开口。 好在何太后是个通情达理的,和蔼一笑:“也好,你先下去吧。” 又唤随侍在侧的青黛芳枝:“扶你们公主在华林园多走走吧,散散酒意。” 薛稚于是离席,清瘦窈窕的身影在充盈碧色间尤显落寞。桓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颗心不知因何,也空落落的,仿佛随她离去。 万年公主本有心去陪,看了眼主位上同样魂不守舍的天子,没有开口。 果然,薛稚走后,天子耐着性子略坐了一刻,便向太后请辞:“儿子政务繁忙,就先失陪一下,就有劳母亲替儿子招待侍中夫妇了。” 何太后如何不知他是牵挂薛稚,眼内一沉,也只得陪笑:“去吧,政事要紧。” 桓羡便起身离开。御驾远去后,座间的何夫人方讪讪笑着说:“皇帝像是不高兴。” 她对宫中的事还一无所知,只担心陛下是否对女儿不喜。何钰心里不忿,碍于众人皆在,唯有训斥:“喝你的酒吧,多什么嘴!” —— 华林园中,薛稚并没有走得太远。 她走了一会儿,便觉头脑一阵阵发昏,是酒意上来了,便寻了块山石坐于一丛修篁前缓酒。 这是在外面,知晓她心情不佳,青黛和芳枝也不敢随意相劝,只静静立在身后陪着她。 已是秋天了,习习的风吹过来,吹得万斗修篁也跟着摇曳婆娑。 薛稚一身淡青衣裙在微风中轻扬,秋阳在发尾上跃动金色的光泽。她轻轻地哼起曲调,声音清越婉转,青黛辨出,这是笛曲《梅花三弄》的前奏。 公主,是在想世子了……青黛想。 “你今天不高兴?” 冷不防身后传来圣上的声音,哼曲声戛然而止,二人忙回身行礼。 他挥手示意二人退下,快步走过来,坐到妹妹身边极自然地环住她纤细的腰:“……方才在席上,也胡言乱语的。” “没有胡言乱语啊……” 薛稚回过神,知道逃不过,顺势把头搁在他肩上,神情微醺,“哥哥要成婚了,我很高兴。” “可若我不高兴呢?”桓羡反问。 这一句里已有显而易见的不悦,薛稚酒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