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岳父裴洋慢慢站起身来,脸上的神情是左丹木极为陌生的义正辞严:“当初本公受你欺瞒,还以为你心怀壮志,是什么可以托付之辈,这才将女儿 嫁给你。谁知道你这奸险小人,竟然暗中送有孕之女入宫,妄想以你之子嗣冒充皇嗣,此行又是置我女儿于何地,置江山社稷于何地?本公若是还与你同流合污,枉为人臣!” 他这番话说的熟练无比,与平日判若两人。 说完之后,裴洋更是转身向着应翩翩拜下,掩面而泣:“陛下,是臣一时糊涂,识人不明,臣要向陛下请罪啊!” 左丹木心念一转,厉声道:“好啊,看来你早已与应玦勾结,竟然以此污蔑于我!你可看清楚了,真正的黎氏子孙可在这里!” 他转过身,对太皇太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请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说话。 可那名平日里在他面前乖巧安静的孩子仰起头来,却清清脆脆地说道:“我看到了。” 左丹木一怔:“陛下,您在说什么?” 小皇帝道:“那天,你让纩弟叫你爹爹。”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谁都知道,在黎慎礼去世之后,宫中出生了好几名他的遗腹子,其中最大的一个叫做黎纩,已会说话了,也一直由太皇太后抚养。 而左丹木竟让皇子龙孙这样称呼他,狼子野心呼之欲出。 左丹木听闻此言,亦是心神剧震,骇然道:“你……”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小皇帝一直是个什么事都茫然不觉的懵懂孩童,自幼失怙,所以小心翼翼,他拿出几分耐心来哄上一哄,对方便对他十分信任依赖了。 可此时面前这个孩子,说话时的表情竟让左丹木感到异常陌生。 他本能地厉声否认:“胡说八道,陛下是听信了何人的挑拨,竟会说出这般话来!” 这时,却听见有人安静地说道:“陛下暗中听到你的话后,十分害怕,跑过来学给哀家听,是哀家告诉他,要在人前当面大声揭穿你的。” 左丹木一点点转过头来,却见太皇太后安静起身,从垂帘中走出。 她经过左丹木的身边,左丹木不知为何,竟觉得仿佛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无比可怖一般,竟不敢阻拦,向后退开两步,看着太皇太后从自己身前走过,站在了小皇上身边。 当初太子被黎慎韫所杀,太子妃则在年前便已去世,左丹木看中了皇长孙出身正统,又无依无靠,这才做主将他接到了宫中,交给了自己最为信赖的太皇太后抚养。 毕 竟,母子之情才是这世上最牢靠的东西,太皇太后心里是永远向着他的。 而此时,左丹木却突然感到,自己好像弄错了什么。 太皇太后带着安抚之意按了按小皇帝的肩膀,目光看向左丹木,却根本看不出来往日温情的痕迹,令他感到如坠冰窟。 太皇太后微微摇头:“你并不是哀家的儿子。” “当初你得知哀家派人在边地寻子,胡臻又是哀家的兄长,故而起了冒认身份之心,有意接近,意图瞒天过海,祸乱穆国国政。却不料被胡臻发现了破绽,一直在暗中调查,终于确认,哀家的亲生儿子,早已经死了。这是他亲手写来的书信。” 太皇太后深深闭目,复又睁开:“实际上,你的身份就是西戎王与汉女所生之子,却构陷忠良,扰乱皇统,其罪……” 她微微一顿,目光越过左丹木,与应翩翩对视一眼:“——当诛!” “那是他们骗你!”左丹木嘶声道,“胡臻是应玦的手下,你别被他们——” “左丹木。”太皇太后打断他,“哀家不会认错自己的骨肉。” 左丹木看着她,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又缓缓看向那些被制住的侍卫。 走投无路,四面楚歌。 忽然之间,他爆发出一阵大笑,笑的前仰后合,似乎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情。 “很好,很好,原来如此!一切都是假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