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昱城整理着袖口“只要我人能到,他们才不在乎我穿什么。” “哪怕是撑场面,您也得配合些,毕竟这是对两家来说,百害无一利的事情,总不能惹得赵家老爷子也不高兴,不管怎么说,赵录小姐总是盛装出席,体面的。” 兰烛见过那套订婚礼服。梦幻到让她心痛 江昱成不语,他倾身,在她额头一吻∶“我应付完了就回来。” 江昱成上车,开车门前,他再回头看了一眼兰烛,对上她淡漠安静的眸子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不由得心下一慌,不安感颓然爬上他的末梢神经,他转过头来,看向兰烛。 兰烛朝他笑了笑“去吧。二爷,今天真是个好天气。”江昱成有片刻的犹豫,而后他最终还是上了车。 车子启动。 兰烛在车子绝尘而去的尾烟中淡淡说道“万里晴空,再见。”她没说出口的后半句是∶ ———再也不见。 第40章 浮京阁里,江昱成走后,小芹随即过来。 兰烛坐在窗台上,把江昱成从前知道她心头好特地给她打造的沉香木匣子搬出来。那沉甸甸的盒子放在芭蕉叶下的竹编桌台上,惊落一地的黄花雨。她一个一个地把自己捏好的泥人装进盒子里∶“事情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你让我卖的那些东西,我都卖了,原先所有的账目都清理干净了,律师那边也确定过了没有问题。” “好。”兰烛淡淡地笑了笑”谢谢你,小芹。” 而后她又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东区的乘龙剧团的张鸣鹤与我交情还不错,我走了之后,你可以去他那儿,这两年你做经纪做的很好,曲艺这圈子不大,你名声在外,离开时候,能混的比现在好。” “我不去。”小芹想都没想就拒绝兰烛,“虽说你是角我是你助理,我自然是得听你,可你明明比我还小几个月,也比我晚几天来剧团,在职业生涯的安排,我用不着听你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离开槐京,绝对是下下策,你犯不着跟着我去,那意味着从头来过。兰烛劝到。阿烛————小芹往前一步,没有你的槐京城,我难道不是一样的,要从头来过吗?“真要跟我一起”“非你不可。” 小芹一副认准了她的样子倒是把兰烛逗笑了你想好了。往后我在这个圈子里,可就没有任何人,可以仰仗和依靠了。” “我想好了。”小芹立刻点点头,“倒是你,阿烛,你真的想好了,要离开这儿吗,真的不用再跟江二爷道个别吗” 兰烛想起她前几日听别人说起过, 赵录那件梦幻的莲雾色礼服如晚霞云海渐变, 如春来花色漫野,她实在是没有勇气,看到八卦的媒体传来登对的两人照片,也没有精力听路过的人说他们多么般配了。 “不了。”她看着蹲在她门口的那条黑色且高大的杜高犬,恍然间看到它眸底突然出现的像人一般眷恋的神色。 她舌尖微微苦涩,走了过去,蹲下,轻轻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该还的我已经还完了,我和他之间,剩下的,没有什么值得当面说的了。” 江昱成的车子朝着槐京最豪华的槐京饭店开去。 他抬眼扫过窗外,偌大的槐京城从晨起堵到黄昏,从雪夜堵到春日,在他生命中存在的每一天,都拥堵不堪,车轮快速地互相追逐,人们无心去看过眼的云烟和天空中略过的飞鸟,只顾着追赶即将下坠的落日,好像再慢一秒,就会被生活所抛弃,被背负的枷锁指责,被举头三尺人人害怕的深渊所咒骂。 可今天,他的路却无比宽阔,道路上无人阻挡,车子飞速前进,一路绿灯。 江昱成看着窗外已经看了不下百次的重复的、乏味的、单调的景致,闭上了眼。 从前的许多次,他都是这样,阔着眼,不回头。外头的流光溢彩从他眼皮上扫过,未曾给他空洞黑暗的世界里带去过半点光彩。 只是他如今坐着,脑海中浮现的全是这两三年光景里的破碎片段。 她跪坐在珠帘后,与那黑狗睥睨对视,抬头看他一眼,就能从她眼里看到人间的风霜雨雪;她突兀地站在晨间大雾里,抬着头颅,漫透着雨色问他说过的话还算不算话;她坐在芭蕉树下的竹藤木椅上,碾碎着手里的香与料,也和他慵懒地说过西湖的湖光山色。 他闭上眼的每一秒里,都是无数个她,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