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敬破天荒没拖下鞋收拾他,而是给自己倒了杯酒,一仰而尽,沉声叹道:“我念的书也不多,就记得有一句话叫做什么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心疼曜儿,又可知曜儿是真心觉得辛苦?我看曜儿更像是乐在其中。” 萧景曜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快乐教育和应试教育的冲突。也不知道该不该夸一句萧元青的教育观念十分先进,千年之后的教育难题,他提前纠结上了。 这两种教育观念打架打了很多年,但作为应试教育的受益者,萧景曜肯定还是更偏向后者一些,甚至还能自觉地当个卷王,卷死对手。 这种程度的学习对他来说,远远没到极限。 但萧元青的这份心思,却让萧景曜十分动容。 萧景曜见过太多硬逼着孩子学习的家长,不断地把自己的焦虑传给孩子。像萧元青这种,孩子有天赋,却因为心疼不想让孩子卷的,确实是父母中的异类。但是站在孩子的角度,这样的父亲,确实称得上是一个好父亲。 萧景曜忍不住挪到萧元青身边,看着对方略微有些迷离的眼神,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之后,萧景曜引导性地问他,“爹怎么突然生出这么多感慨?” 这种伤春悲秋的做派,根本不符合萧元青傻白甜的画风。 萧元青沉默了好一阵,眼眶都红了,可怜巴巴地看着萧景曜,瘪嘴委屈,“曜儿啊,你余叔叔待不了几年了?” 萧景曜登时一个激灵,声音都不禁拔高了些许,“余叔叔身体有恙?” 没听余思行提过余子升最近身体不好啊。 萧景曜正纳闷呢,就见萧元青红着眼摇了摇头,一把将萧景曜抱过去,脆弱地将头埋进萧景曜的肩窝,闷闷道:“他的身子好得很。是余县令,这是他最后一个任期,再过三年,他就要调离南川县了。日后山高路远,怕是很难再有相见之时。” 萧景曜松了口气,很是无语,三年后的事情,你现在就开始伤感,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算起来,余县令在南川县的任期已经够久了。他在萧景曜出生前两年来的南川县,今年已经是第九年,再过三年,余县令在南川县就待了十二年了,这个时间可不短。官员三年一考评,也不知道这些年他为什么一直没有调动。 萧元青还在那儿感慨,“南川县不过是中县,余县令这些年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朝堂上也没人,估计下回想升迁,怕是难了。极有可能平调,或者暗降去下县任县令。” 大齐以税收给县分级,税收达到十万石的县为上县,三到六万石的是中县,不足三万石的则是下县。 从税收就能看出来,每个等级的县的富庶程度都不一样。如果余县令真的调去另一个下县当县令,就相当于后世一个南方四线城市下的县长被调去西部贫困县,职务级别不动,面临的环境和问题却要多得多。 余县令年纪大了,这一调,很大概率就是他的最后一任管辖之地,去个穷乡僻壤,也确实难为他。 萧景曜又想到了余思源,若是余县令调走,余思源应当也要跟着走。萧元青没了一个纨绔小伙伴,萧景曜同样也会失去一个好朋友。 但出于对萧元青的了解,萧景曜总觉得萧元青还有事瞒着没说,又故意问他,“爹爹这般伤怀,是余叔叔和您说了什么话吗?” 谁知萧景曜骤然翻脸,“别提那个混账!那个不讲义气的,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你头上,呸!要不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儿上,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萧景曜一头雾水,自己就一小孩儿,有什么主意可让人打的? 萧元青努努嘴,气鼓鼓地开口道:“余县令要想去个好点的地方,就得有政绩。” 说到这里,萧元青就面色不愉地闭了嘴,只用一双眼睛深深地望着萧景曜。 萧景曜先是一愣,而后醒悟过来,原来余家人打的是这个主意! 官员治下的文教成果也是官员政绩的重要一部分。南川县已经十多年没有出过秀才了,文教这块可以说是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