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此时在里面被拉开,一只长臂伸出来,将她手上的衣衫夺了过去。 门砰地一声,在她面前合上。 屋内水雾蒸腾,雪白的肌肤隐约浮现,那双漆黑含怒的双眸,尤为清晰。 第五章 谭昭昭到了正屋等着,屋内空荡荡,连个凭几软囊都不见,她跪坐了一会,腿就麻了。 正在挪腾着,准备改为盘坐,张九龄走了出来。他穿着宝蓝的广袖宽袍,发髻松松挽救,举手投足飘逸潇洒,颇有魏晋之风。 除了脸色不大好看,眼眸冰冷无波,一言不发过来正襟危坐在坐席上,让挪了一半的谭昭昭,只得再换成了跪坐。 张九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便淡然收回了视线。 谭昭昭注意力却在他的眼睛上,真是神奇,就这么片刻,他眼睛又快变回了丹凤眼。 “看甚?”张九龄开口问。 谭昭昭被发现,讪讪道:“没看甚。” 眼前却闪过,在水雾中白皙的身影。 彼此都看过,打平了。 张九龄似乎哼了声,便就一言不发了。 谭昭昭肚子饿了,正欲问朝食,千山与眉豆端着食案进了屋,摆放在了两人面前。 韶州种植稻谷,平常会吃些大米,各种饼依旧是他们的主食。食案上摆着炊饼,毕罗,杏酪,一碟清脆的菠薐菜。 菠菱菜不常见,谭昭昭这些时日多吃冬苋菜,胡芹与腌渍的薤。 能吃到新鲜的菜蔬,谭昭昭很是高兴。毕罗热气腾腾,一股蟹黄的香气传来,她肚子就更饿了。 张九龄未动,谭昭昭伸到毕罗上的木箸,犹豫着停在了上面。 先前他说吃不下,千山照样送了朝食进屋。谭昭昭思索了下,放下了木箸。 张九龄端起他食案上的杏酪,放在了谭昭昭食案上,然后一言不发用起了毕罗。 谭昭昭看得莫名其妙,“这......” 他是吃不下,还是不吃杏酪? 张九龄举止斯文,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头也不抬道:“食不言寝不语。” 既然如此,谭昭昭便乐滋滋收下了,他不吃,她就不客气了。 杏酪只有一小盅,香浓甜美,吃过蟹黄馅的毕罗,在吃上一盅,解腻又爽口。 食案上的饭菜,谭昭昭吃得干干净净。心满意足之际,见张九龄早已用完,正静静坐在那里看着她,嘴角上扬,似乎噙着抹笑意。 谭昭昭脸微不可查红了红,端起千山送上的清水漱口,掩饰住了尴尬。 张九龄起了身,往外走去。谭昭昭只得跟着起来,她的腿跪坐久了,刚起到一半,就咚一声跌坐了回去。 张九龄回转身,无语盯着她片刻,大步走回来,按住她蛄蛹的双腿:“别动。” 有力的手指,一下下按在她发麻的小腿上。热意透过布料,腿除了麻,多了层痒。 “九娘做事很是专注认真。”张九龄漫不经心道。 谭昭昭不解:“啊?” 张九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眼里含笑。 谭昭昭脸红了红,暗暗瞪了他一眼。 他在嘲笑她,用饭的时候太努力,以至于腿麻了都没察觉。 张九龄幽幽道:“这点力气,可走不到长安啊!” 谭昭昭喜不自胜,倏地抽回腿趴下来,歪着头去看他,确认他话里的真假:“大郎答应带我去长安了?” 张九龄垂眸望着眼皮底下雪白的面孔,他定了定,屏住呼吸别开头,不置可否起了身。 谭昭昭腿得到了缓解,翻身灵活爬起,跟上追问道:“大郎若是不回答,我就当是答应了。” 张九龄不搭理她,迈腿走进了东屋的书房,道:“吃饱喝足,该做事了。” 书房宽敞,书架上堆满了书卷,布轶中装着十枝书轴,轴上垂落着木制书签,上面写着书卷名。 张九龄从最上面的书架上,搬了书卷往外走去。谭昭昭不明所以,跟着要去搬,听到他道:“你别动,出来帮着晒书。” 谭昭昭收回手走出屋,千山已在廊檐下阴凉处,摆满了木架。 张九龄将书轴小心翼翼打开,搭在木架上,书卷两边,再用木镇压住,防止被风吹乱。 书轴纸张泛黄,用药水处理过,用于防潮防蛀虫。 不过韶州天气湿润,前些时日的回南天,墙壁都浸了一层水珠。天气一放晴,张九龄就迫不及待开始晒书了。 晒书并非放在太阳下暴晒,而是摆放在阴凉处风干。 张九龄规矩要求繁多,晾晒的书轴,须得按照书架搬出来的一样,按照书签分门别类,次序不能乱。手脚还得轻,仔细弄坏了书。 谭昭昭被张九龄不时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