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查探一番,发觉无恙退到一旁。 宝嫣这才得以通行。 晏子渊的住处,应是他婚前居住的地方。 如今改做成了书房,歇息留宿的卧房没动,维持原样。庭中央还有一颗没开花的树,上边儿挂着无字灯,房门大敞,里头通明如白昼,光亮撒了一片在空地上。 宝嫣深呼吸一口气,稳定心绪后,才提步往内走。 屋内正堂,或站或坐着比她先到的,是本应该在筵席上宴客的晏家家主,还有宝嫣的公公婆母。 各个不苟言笑,神情肃穆。 他们会在此,一方面可以看出对晏子渊的看重,另一方面还能窥探出事情的严重。 宝嫣定了定神,最终克制住内心紧张,毕恭毕敬地上前行礼问安。 本来一切都没出错。 但因宝嫣的出现打破沉静,所有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 看着她华贵的婚服,就会联想到今天是什么喜庆日子,而躺在卧房里的晏子渊还处在生死不知的关头。 喜气直接变晦气,宝嫣的存在也就越看越碍眼,她的婆母甚至连遮掩都没有,直接对她表露出冷淡的姿态。 更甚至不轻不重地说了两句,“当初合八字时,我就说两人怕是不般配,人来了怕是水土不服,没想到真出事了。” 气氛突然尴尬。 宝嫣还没想好怎么回话,对方侧首过来,正对着她,“怎么来得这么晚?难为你还记得阿渊这个夫婿。” 宝嫣不知她怎么对自己成见这么深,只把这位婆母现在的姿态归类为太过关心自己的儿子,才会冲着新妇撒气。 宝嫣最先是从乳母那得到晏子渊遇刺的消息。 还不知消息是否属实,她一直记挂在心,问驻守在她院子里的府兵,一个个地都做哑巴状不肯回答,逼紧了就说不知情,请夫人不要为难他们。 再等到下人过来请她,时辰已过去两三刻了。 这才导致她比长辈们晚到许多。 被刁难后,宝嫣生出一丝无辜的委屈,但她不能表露出来。 果断退让一步,谦卑道:“儿媳有错,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 “好了,这时候还计较这些作甚?她才刚进门,也是不想的,你体谅些罢。”这时宝嫣的公公替她发了话,解了围,引来婆母面露不悦,斜视扫了宝嫣一眼,冷哼。 说南地来的就是不同,比公主还娇贵不成。 宝嫣低眉垂眼,没有应声,如没记错,她这位婆母就是王室出身,是先帝在时就颇受宠爱的长公主。 她十八岁起,就嫁到清河,出于自愿,放弃了开府。 这么多年在晏家的地位也颇有分量,受人敬重。 好在没过片刻,宝嫣处境迎来转机。 沉重而压抑的气氛,随下人的传话声,如针尖般被挑破。 “大夫们出来了。” 众人神思一震,目光纷纷望向卧房出口的位置。晏府有府兵就有军医,但为了救活晏子渊的性命,晏家还将清河有名的大夫都请了过来。 统共六七位声名在外的医者为其诊治。 宝嫣的婆母贤宁长公主救子心切,不同于针对小辈那样问:“我儿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你们在此的都是我清河府的圣手,开着积善堂济世,各个妙手回春,想必我儿这点伤势,也不算什么吧?” 她身份贵重,说出口的话却在抬高他们。 但救人的事哪能那般肯定,就是医仙来了,也不敢万无一失地保证晏子渊不出意外。 不过…… 如此虎视眈眈之下,大夫们在房中时似乎早已商量好对策,于是由最年长的出来给个说法。 “长公主过誉,我等定然竭尽所能为少郎君和少夫人医治。” “什么少夫人?” 空气兀地一静。 仙风道骨的大夫:“就是与少郎君一同送过来,受伤了的女郎。” 贤宁长公主瞥了眼宝嫣,要笑不笑地点醒大夫,“梁圣手糊涂了,你且看清楚,到底哪个才是我儿的新夫人。” 宝嫣抿唇迎接住众人观测打量的目光,袖中五指攥紧。 哪怕婆母替她表明了身份,在刚才大夫念错人的那一瞬,她还是尴尬无比。 他人让开一部分空间,才露出宝嫣全貌,梁圣手一见她便知自己误会,赶忙朝宝嫣道歉,“老朽着实老眼昏花,糊涂了,还请新夫人莫怪。” 这些人,一个两个都喊着莫怪。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