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绮霞看看“董浪”,再看看与他站在一起的皇太孙,面上神情痛苦,“我、我也不知道。昨晚殿下忽然过来找他,然后我就被赶出来了,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总之……” 总之,她脑中至今还盘旋着睁开眼时那巨大的震撼感。 皇太孙压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还低头贴着他说话! 还抬手摸他的唇! 此时此刻,绮霞的心中只燃烧着一个念头——阿南你在哪里?我好想给你通风报信,你知不知道你的阿言扭曲了! 屋内的朱聿恒瞥了绮霞一眼,见其他人都在门外,便低低地问正在查看青莲痕迹的阿南:“那个绮霞,她的口风紧吗?” “不紧,简直口无遮拦。”阿南一看就知道他想问什么,笑道,“但是放心吧,她又不是傻瓜,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她分得清楚。” 朱聿恒“哼”了一声,忍不住又问:“你明知自己是假男人,怎么晚上还要找人陪.睡?” “错了,不是她陪我,是我陪她。绮霞接连遇到了意外,我怀疑有人要对她下手。” “她一个教坊女子,会结下这么厉害的仇敌?” 阿南拍拍手站起身:“你说呢?” 朱聿恒略一思忖:“行宫里,她目击到了什么重要事情?” “不然,我也实在想不出她能有什么值得别人对她一再下手了。”阿南说着,将当日在行宫的事情又在心头过了一遍,然后一扬眉,看向朱聿恒,问,“你说,她在行宫时,有什么事情会令别人很介意并且记在心中呢?” “白光……”朱聿恒心中与她所想一模一样,缓缓道,“在被刑部收押后,她其余的供词都与你一模一样,唯有问到高台上的情形时,她说被一道白光刺了眼睛,所以对台上的情形,并未看得像你一样清楚。” “嗯,那道白光,绝对是凶手很在意的事情,值得关注。另外,关于白光的事情,绮霞应该只在刑部招供过,知道此事的人,应该并不多吧?” “我会让人查探一下。”说到这儿,朱聿恒又忽然想起,面前这个提出疑问的人,正是本案已经被判定的凶手,而且,他的父母都坚信不疑,她是罪大恶极的女刺客。 见他神情有异,阿南也回过神来,朝他一笑:“怎么,和海捕女犯合作,心里的坎还有点过不去?” 朱聿恒避开她的笑颜,沉声道:“只要说得有理,哪怕死囚的话,该采纳的也可以采纳。” 见他底气不足地撂这种狠话,阿南噗嗤一笑,正想回他两句,耳听得下方传来锣鼓声响,一派喜气。 她凑到窗边一看,下方有十几条披红挂绿的小船正划过秦淮河,船上的人正喜气洋洋向岸上的孩子们撒糖,引来一片欢笑声。 “咦,娶亲用船接送的,这可少见。”阿南见此间也没什么线索可供查探了,便迈出房门和绮霞一起趴在栏杆上看起了热闹。 朱聿恒也随她走了出来,看着她一副男人装扮却随随便便歪在绮霞身上,不由皱起眉头。 绮霞也没个正经,毫不在意地抬手一指船头一个扎着红头巾的少年:“应该是疍民,你看那个送亲的,不就是江白涟吗?” 阿南低头看去,江白涟站在船头,后方一群人正将一身红衣、头发用红缎子扎得紧紧的新娘拉出来。 岸边的人顿时轰然叫好:“疍民要抛新娘了!这水面看来足有三尺,新娘这边敢抛,新郎那边敢接吗?” 疍民历来有抛新娘的习俗,娘家人这边将新娘抛去后,意为抛却心头肉,夫家将新娘接走,意为接到无价宝。女婿要跪在丈母娘前苦苦哀求,丈母娘还要当众训女婿,让他指天咒地才肯将女儿抛过去。 应天疍民不多,这般场面哪有那么容易见着,因此岸边所有人都聚拢了来,呼喝着欢笑着,一时热闹非凡。 江白涟被娘家人请去抛新娘,大家信任他身手,因此也不用牵系绳索保安全,直接便抱起了新娘。 船上花炮大放,招呼对面新郎做好准备。 新郎矮着身子,紧张地抬手准备着,生怕妻子掉入水中。虽然疍民无论男女都有一身好水性,但大喜的日子落水,以后肯定要遭人嘲笑一辈子的。 在火炮声中,江白涟双臂一展,那新娘身材纤细,在他手中如同一朵红云抛起,飞越过两船之间的水面,稳稳落向对面船头。 新郎一个猛扑,赶紧将妻子抱在怀中,可惜势头太猛,一个趔趄摔了个屁股墩,看起来就像是被新娘压在了船上一般。 众人看着新郎抱着新娘爬起来,一溜烟跑回了船舱,忍不住个个鼓掌大笑。 在花炮声中,绮霞一边笑着,一边偷瞄了身旁的“董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