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着细雨的沉闷夏午,原本昏暗的天色因为他清隽秀挺的面容,竟也显得明亮起来。 香消翠减,雨昏烟暗。江南遍地的芳草怎及他濯濯如松的风姿。 她回身在朱聿恒面前坐下,给自己续了一盏茶,抬眼看着面前的朱聿恒,玩世不恭的惯常笑意又出现在她脸上:“怎么了阿言,茶太差了喝不惯?你看起来不太开心呀。” 第67章 芳草江南(2) 朱聿恒声音沉缓道:“太吵了,把窗关上。” “是,提督大人。”阿南起身把窗户关好,似笑非笑地靠在窗上。 “那些流言……不听也罢。”因为心头无言的悸动,朱聿恒开了口,又不知如何说下去。 毕竟,他有什么立场解释呢?又该怎么对她解释呢? “你是说太孙妃的事?莫非你知道内幕,最终花落谁家?” 看着她脸上那戏谑的神情,朱聿恒别开了头:“不知道。”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他微垂双目看着面前袅袅的茶气,她手中无意识转着茶杯。院落之中,不知道谁在吹着一曲《折杨柳》,笛声轻轻细细,娓娓如诉,像一抹似有若无的烟岚在他们身边流转。 啜了口茶,阿南因为笛声想起一件事:“对了,上次葛家那支笛子,现在哪儿?” “应该在南京刑部衙门的证物房。” “我前几天给你制定练手计划时,忽然想起一个可能性,所以想借来看看,或许能解开它的秘密。”阿南捏着茶杯凑近他,一扫刚刚的玩世不恭,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毕竟,这是你身上‘山河社稷图’唯一的线索了。” 朱聿恒默然点头,起身去门外吩咐了一声,让侍卫将那支笛子取来。 “前两次发作都是在月初,现在掐指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阿南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抬眼望着他,“你有查出什么线索吗?” 朱聿恒摇了摇头,道:“朝廷已经下达命令,让各地严密排查最近可能出现的隐患,但天下之大,山河广袤,仓促之间又如何能寻得出那一处?” “唔……”阿南皱眉沉吟着,似乎还想说什么,只听门扉扣响,卓晏带着诸葛嘉和南直隶神机营的戴耘到来了。 神机营中,最不缺的就是火油火药等,阿南敲上了朝廷这根大竹杠,跟他们毫不客气,在桌上划拉着算了算,说:“东西有点多,我去借点笔墨。” 她迈着一溜烟的兴奋步伐出门,让朱聿恒仿佛看到一只偷了鸡的小狐狸。 过了足有一盏茶工夫,阿南才拿着张写满了字的纸回来,说:“这里的账房可真小气,不许我借笔墨,我只能在那边写好了拿回来。” 诸葛嘉见上面全是火油火药硫磺芒硝之类的危险物事,那清冷眉眼上顿时跟罩了寒霜似的:“要这么多,恐怕有所不便。” 本以为她只是要一点东西试玩的朱聿恒,瞥了一眼后也不觉皱眉,对阿南道:“这些都是民间严控之物,拨给你本已不合律令,何况如此多种类、如此多分量,确实无法调配。” 阿南撅起嘴看着他,见他神情强硬,只能凑近他压低声音,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刚你还说我为朝廷立下了大功,难道救下顺天城还不值得这么□□吗?再说了,我们是互帮互助呀,我这又不是为了自己,对你也有利的!” 戴耘摸不透她与皇太孙的关系,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道:“姑娘,这东西确实有点多,别说我们了,神机营库房的出入账都不敢做,担不起这个责啊!” “那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阿南望着朱聿恒,一脸恳求,“帮个忙嘛!” “用途呢?”朱聿恒问。 “我要和楚元知一起研究个新火器,威力无敌的那种,肯定可以帮到你的。” 听她这样说,又想到刚刚她提及笛子的事情,朱聿恒自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身上怪病发作在即,看来,阿南也在时刻准备着。 于是他便道:“这样吧,我给楚元知在神机营安排个职务,然后将一应东西调到他的名下,出入便合理了。不过为安全起见,火药不能带出神机营,火油可以让楚元知领一部分,但也要酌减一半。” 诸葛嘉与戴耘如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