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程子安摇摇头,笑着道:“我看到快下雨,想到了护城河。其他几人,可有传消息回来?” 章郎中忙将收到的折子,递给程子安:“只有两三封。” 程子安打开看了下,笑道:“又是这些,浪费笔墨纸张。” 章郎中叹了口气,道:“做事不难,难的是有肯真正做事之人。” 程子安笑道:“章郎中倒也不必这般灰心丧气,你看这间值房里,至少我们两人,都是肯真正做事之人。” 章郎中忙谦虚道:“不敢不敢,下官不敢与程侍郎相比。” 程子安看了眼天色,道:“章郎中请随我来。” 章郎中放下手上的事情,随着程子安来到了他的值房。 程子安从抽屉里,拿出他前些时日,窝在水部做出的计划,道:“章郎中,这些你拿回去好生研究。” 章郎中打开看了下去,越看越激动。 程子安微笑着道:“章郎中,这是我打算对水部,乃至整个工部的改革。我以后不知还会不会在水部,甚至工部。这件事,希望交由到你手上,由你去继续完成。” 章郎中猛地抬头看向他,整个人都如遭雷击,颤声道:“程侍郎,你,你.....” 程子安神色淡定,道:“不做不错,做多错多。做事并不容易,我以前并不想读书考科举,一是因为我着实不喜读书,书读得不太好,诗词歌赋一塌糊涂。二是做事难,需要提着脑袋去做。官员中有人味,良心的,实在南寻呐!身居高位,不能带来荣华富贵,甚至可能身陷囹吾。还不如逍遥度日,难得糊涂一辈子。” 章郎中的嘴唇与手都颤抖着,几乎没老泪纵横。 程子安道:“大周要真正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只靠着太平安稳,远远不够。技艺的进步,让粮食增产,让水患不再危害至深,让桥梁坚固,兵器锋利不可摧,战场上,不再用人命尸首堆砌,赢得一场胜仗。只有匠人们,能推动这一切。他们不该被轻视,书中自有黄金屋,颜如玉,千钟粟,这些不该只给读经史,写锦绣文章的文人。” 他躬身深深一礼,道:“章郎中,此事,就拜托你了!” 章郎中死命握着那本厚厚的册子,老泪模糊了视线,躬身回礼,郑重应是。 程子安没再多言,转身离开值房,前去找了吴尚书,与他商议了许久。 离开吴尚书的值房,外面已经大雨倾盆。 程子安回去值房拿出自己的斗笠,蓑衣,木屐穿戴好,前去了膳房。 这些时日忙碌,他已经许久没去膳房用饭,走到夹道里,他手撑着斗笠抬头看去,石榴花不知何时已经凋谢,几个青色的石榴果,挂在了枝头。 “程哥!程哥!” 身后熟悉的喊声传来,程子安看去,辛寄年打着一把油纸伞,提着衣衫下摆跑在前面,施二远远缀在他后面。 辛寄年来到京城半年,他抽条长高了许多,不再与以前一样胖,身上的肥肉,变成了壮实。 程子安太忙,与他见得不多。辛寄年热情不减,与以前那样,见面总是程哥长,程哥短叫个不停。 辛寄年跑到了他面前,身上大红锦衫已经被雨打湿,变成了暗红。他全然不顾,只抬手抹去了脸上的雨水,抱怨道:“程哥真是,搬家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一通好找。还是二表哥带我来衙门,我才能见到程哥一面。” 程子安笑道:“既然来了,走,我请你去膳房吃饭。” 辛寄年脚步未动,拉住他道:“程哥,等等二表哥。” 程子安就停了下来,等着施二走近。 油纸伞在瓢泼大雨中,半点都不管用,施二身上也被淋湿了大半。 走近了,施二看着程子安的装扮,慢吞吞道:“我早就跟你说了,程侍郎如今再也不是以前明州府的那个穷小子,你看,他穿戴得很好,周身都干燥着呢。” 程子安不理会施二的话中有话,转身就要往前走。 辛寄年神色纠结,在考虑要不要跟上。施二推了他一把,他一个不察,踉跄扑到了程子安的身后,手上的油纸伞也掉在了地上。 程子安转过身看去,将油纸伞捡起来递过去,道:“辛寄年,走路小心些。” 辛寄年没有伸手去接,就那么站在雨中,望着程子安,道:“程哥,小姑姑同我哭过,听说姑父在府里没去上值,要丢掉差使了,说不定,还会被罢官,阖府上下被抄家流放。程哥管着此事,程哥,求你看在与我同窗一场的份上,你可能告诉我,此事究竟可否当真?” 与太大,辛寄年要不断抹着脸上的雨水,他整个人都惶恐不安,看上去好似巨浪中翻滚的小舟。 施二油纸伞偏了,伞骨的水,哗啦啦流在他肩膀上,他也全然不顾,一瞬不瞬盯着程子安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