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亥时初就歇下了,卯时方醒的,睡了四个多时辰!” “当真?”沈不屈瞪大了眼睛,“陛下这是怎么了?” 肖玉禄含蓄道:“许是因着崔姑娘的缘故吧。” 沈不屈听罢捋了捋胡须:“也是,陛下终于能亲手报昔日之仇,心中激动畅快,愁思疏解,自是能睡个好觉了。” “……”肖玉禄躬身引他进屋,“还得劳烦神医为崔姑娘再看看脉象。” 沈不屈进去一看,见崔幼柠睡在屋里唯一一张榻上,顿时看向宁云简,失声道:“陛下昨夜是和她一起睡的?!” 宁云简正坐在一旁翻书,闻言泰然道:“榻上只放了一个枕头,你说呢?” “那就好,我还以为陛下又要把自己送上门去给她骗。”沈不屈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又疑惑发问,“那陛下昨夜睡哪儿?” “朕坐椅子上将就了一晚。”宁云简淡淡解释:“这屋子太小,摆不下那么多物件。” 沈不屈心情复杂:“陛下果真是饱读圣贤书的君子,对自己的仇人也能这般仁善。我真的很想知道,既然陛下都决意睡椅子了,为何还要让这崔幼柠躺得这般舒服?叫她继续睡垫了茅草的木板不好么?” 他仔细瞧了瞧,又找出一处与昨日的不同来,崩溃道:“她身上的衣裳怎么也换了?!这是杭绸做的吧!看这料子还得是杭绸中的上上品!陛下你当真不是还对她有情吗!” 宁云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须臾后归于坦然:“昔日她还是永昌侯府嫡幼女时,她名下药堂常常免去百姓的买药钱,且请来名医坐于堂前为贫苦百姓把脉看诊,酒楼饭馆的杂役日日也都会听她吩咐在城门外施粥。崔幼柠是亏欠于朕,但看在她曾经所做善事的份上,朕总得给她体面。” 沈不屈听罢愣了许久,方长长叹了口气:“也是,崔幼柠从前确实是个好姑娘,京城的贫苦百姓都说她是貌美心善的神仙小娘子。陛下公私分明,是我狭隘了。” 宁云简一派光风霁月之象,嗓音清浅:“为她好生诊脉吧。” 沈不屈颔首,因记起了崔幼柠做过的善事,暂时不好意思再对她口出恶言,细细搭过脉后舒眉道:“确实无大碍了,再喝上五日药也就好全了,日后不会再复发。” 宁云简紧绷的神色一松:“嗯。” 沈不屈忽想起一桩事:“陛下今日不去万古寺拜佛吗?” 宁云简脸色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初:“不去。”顿了顿,又补了句,“日后都不必拜了。” 沈不屈心觉奇怪,毕竟宁云简对拜佛一事颇为上心,自登基后从没断过一日,正要问一问缘由,却听宁云简开口道:“她快醒了,你先回去吧。” 沈不屈:“……为何她要醒了,我就得回去?” 宁云简默了一瞬:“朕与她私怨太深,重逢时的场面不好叫旁人看见。” 沈不屈瞬间明白了。再君子的人见到此等恶毒的仇敌也难以维持风度,宁云简这是担心若有不相干的人在侧,不便张口骂崔幼柠。 于是他立时告辞,只是走之前还不忘体贴地提醒了一句:“虽陛下不在意,但头上那两根白发还是得拔一拔,免得在仇人面前露了沧桑之态,也好叫她后悔失了陛下你这么个龙章凤姿的如玉郎君。” 待沈不屈出门后,肖玉禄小心翼翼地请示:“陛下,您这白发要拔吗?” “不必,两根白发而已,若她不细看便看不出来。若她会盯着朕细看……”宁云简低下头,嗓音极轻,“那就让她瞧。” 肖玉禄心里替主子难受,估摸着崔幼柠快醒了,便躬身退了出去,顺便瞧瞧主子要他们备下的粥好了没有。 屋内又只剩宁云简和崔幼柠两个人。宁云简放下那根本看不进去的书册,静静注视着榻上之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地皱了皱眉,起身走到榻前,看着崔幼柠眼角滑落的晶莹,犹豫一瞬,伸手轻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