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简牍盈积浩如烟海汗牛充栋,写给褚云光的也就泯然其间,不细翻真不容易看到。 兰湖说他暗中留存证据的事盛姿也知道,那也算是手详料,不少人本来都要错过了,借着这个光才重新感受了一把大牢免费游。 她原先听兰湖说过,褚云光原本是父母都没了,因为一直在老家极有才名,因而被尚家接过去了。 褚云光原本是想考科举入仕,是被尚家提前安排入朝的。 盛姿看过褚云光一些文章,这人是有实才的,不用走险路也能大放异彩,这可能也是他留存证据不愿造反的原因之一。 可惜兵贵神速,晚了盛姿一手,就从揭举人变阶下囚了。 他加上这种案底,就算能活,日后仕途也定然难走……不是良婿之选。 盛姿安抚她道:“阿湖你先别着急,我去东都这么久,一个月咱们都没这样面对面坐着聊聊天了,你不好好和我说说话吗?” 兰湖一听就知道盛姿的意思,更着急了:“阿姿你别这样,你明知道我是为他来的,我现在哪还有什么心思像前些天似的闲聊呢!”话尾都带上了哭腔。 她本来不想麻烦盛姿,毕竟盛姿虽然看着风光,但自己肯定也有难处。 可如今她是真没主意了,阿耶一力想借这事处死云光,以阿耶的权势地位……她绝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褚云光去死! 她不想让这事拖累盛姿,但哪怕阿姿提个主意她去做也好,成败与否都是她自担,绝不牵连别人。 盛姿看着兰湖的样子,有些为难地蹙蹙眉:“阿湖……你何必执意蹚这趟浑水,那褚云光哪就值得你如此挂心。” 她虽然觉得褚云光一案有利可图,但并不想兰湖再置身其中。 原先褚云光只是家世不好,但兰湖实在是喜欢,而这人举止有度,才思敏捷,看着也不像块废柴,又真的对阿湖好,也就随她去了。 但他如今卷入这种案子,就算是这次出来了,也会成为他永远的污点。 就算日后官运亨通拜将封侯,一旦某日被翻出来或是再有什么事被牵扯进去,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更何况上位者心意瞬息万变,朝堂局势风谲云诡。从来大船都不一定能顺风靠岸,更何况他这有瑕疵的小舟,风浪一拍,随时都有落水殒命可能。 “今日金鱼带袋,明日断头魂”的事虽然不多,可也从不稀奇,她怎能放心把阿湖交给这样的人。 “阿湖,你不过是现在喜欢他,但无论相貌品性才学,都会有超过他的去。你忍一忍,现在伤心,总比跟着这样的人来日送命强不是?” 兰湖噙着泪摇头:“阿姿,我做事从不后悔,我追求的从来都是我最想要的,我不稀罕什么相貌才学,我只知道,我不想错过褚云光。” “我确定,他就是我这辈子要遇见的人。我懂他,他也懂我。我爱他,他也爱我。我几乎不晓得我用了多大的运气才能遇见这样一个人,或许几辈子都不一定。他就是他,不能被代替。既然我碰见了,就绝不撒手!” 盛姿听了这话,滞了滞才道:“情爱不一定是最重要的,也许以后你就发现了,人生还有许多重要的东西。” “阿姿,我不是你,我没有你那样的心智也没有你那样的追求。但人各有志,在我能得到什么的时候我就抓住什么不也很好?又或许是因为你没有遇到这样的人,等你遇到了,你就能理解我现在了。” 盛姿默然无语。 也许她遇到过。可就像兰湖说的,她们到底是不同的。 今时今日,就算有道门摆在自己面前,只要踏入就可以回到从前,她也未必会再回去了。 立后大典前一日,她看着有司展县、设桉、陈车舆于太极殿廷,其设一如元日,而文武九品、朝集、蕃客各立其位,一如冠礼。 礼器齐备,百官候立,那种庄严整肃非面观难以想象,其震撼纵远观亦能感触! 盛姿看着启斐着衮冕、乘御舆,自西房出,登上御座。太尉和宗正卿入内就位,典仪高声道:“再拜。”在位百官便整齐下拜。 她远望此景,心剧烈地快跳出来,目光紧紧盯着御座正中,想登上那里、接受百官参拜的心几乎迫不及待! 完成同牢之礼那日,登上后座的时候,她就隐约感知到,从此刻开始,长安城的言语如云雾冲霄,历史的刀光剑影将向她打来。 可她全然不惧,只有兴奋隐隐在血脉中跳动! 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纵然再爱桑邈,可她会选择的路,却只有一条。 但越是这样,就越感慨兰湖之心,盛姿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会尽力保他性命,但他日后前程未必似锦,你一定要三思后行。” 兰湖破涕为笑,轻轻道:“我千思万虑,但吾心如铁,愿同归。” ———————— 启:一种格式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