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半租金,妈对此愤愤不平,因为那钱少到看不出来是一整栋房子的租金,就算只有一半,也不可能只有这些金额,爸不是那么在意,他说大哥给多少我们就拿,其他的不要去管,免得多生事端。 这几年祖宅附近盖了一栋百货公司,周围突然就热闹了起来,房价也日日看涨,我们拿到的租金却始终没变过。妈忍着不发作,爸劝她别管,直到爸身体出了问题,各路亲戚纷纷跳出来,我才知道前几年奶奶出事时为什么那么多人紧张房產要怎么处理。 原来那栋祖宅是奶奶打算着等自己百年之后才过给伯父和爸,但现在眼看着爸的身体每况愈下,大家才又冒出头来想着自己能不能够分到一杯羹,其中最紧张的当然就属伯父一家了,毕竟如果爸走了,他们能拿到全部更是再好也不过了。 再多的关心都是虚情假意,某一天小姑姑来医院探病,和我聊了几句他们小时候的事,才知道爸和这个大哥根本不亲,从小他们的这个大哥就是脾气古怪,做什么事从来不和家里交代,出去也从没想过带弟妹一起,连结婚也是突然就结了,反倒是爸和下面的两个妹妹比较亲,他们几个永远不了解大哥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也是了,两个从小只靠血缘关係叫对方一声大哥、弟弟的人到了最后,也别妄想对方能展现出多少亲情。 据说奶奶给了伯父一笔钱,要他好好料理爸的事情。他们夫妻俩的如意算便无非就是我们家能自己让出另一半的房子,如此一来再好也不过了。 老实说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烦恼这种事情,我们家从来不是什么有钱人,就算老一辈的人留了些财產给子女,也没有多到家财万贯的程度。 是我低估了人性的贪婪,人都是自私的,现实的利益摆在那里,不拿反倒对不自己了。 我靠着墙,听着她在电话另一头叨叨絮絮,想着她来烦我总比去烦妈好,这些日子下来,妈恐怕无力承受更多了。 听着听着就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滑下脸颊,我无声的流着泪,觉得自己最近真的很爱哭,身体里好像有一个水龙头,收放自如,觉得自己特别没用,这却又是唯一抒解压力的方式了。 她叨叨絮絮,说什么时辰要选好,我心想我才不管什么时辰,只想要你赶快闭嘴,司马言光就拿着空了的洗衣篮开门进来了。 他看我坐在地板上,又看见我脸上的泪水,愣了几秒,然后皱着眉头朝我走过来,抽走我手中的手机,喂了一声,问对方是谁。 伯母似乎反问他是谁,他看我一眼,再平凡不过地答:「我是她男朋友。」 我是她男朋友。 多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人有一种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错觉。 他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彷彿这件事再自然不过了,没什么好质疑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