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开口,还是软声细语的:“咱们现在说这些,肯定都是照着最坏的打算去考虑的。 她真是被人安插到国公府里来,还不知是要做些什么,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要弄清楚这些,都是要花时间的。 我只怕舅母把她放在我这儿,没三五个月,我便要回河东了,舅母现在想得周全,我这一走,不全都要重头再来吗?” 但顾氏心里门儿清呢。 她回不回得去河东都得两说。 三五个月而已,她的终身大事说不得就已经定下来。 再说了,也很是不必考虑这个。 几个月时间,要是连个小丫头都处理不好,她也白做这么些年的高门宗妇,当家主母了。 于是顾氏直摆手:“不考虑这个,到时候你真要回家咱们再说,也没那么紧要,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叫她翻了天不成吗?” 她都这么说了,裴清沅当然也不好在说什么:“那就都听舅母的,您怎么安排,我怎么做。” 顾氏才笑着说了声好:“可我也要叮嘱你两句。人放到你身边,你也不用太操她的心,更用不着把她当回事儿。 若是合眼缘,叫她到屋里去伺候茶水,哪怕给你守夜都成。 要不合眼缘,留她在外间洒扫,做些杂活儿。 她的事情,我自有章法,不用你想她好或是不好。 你也不用怕她要害你,我留神着呢。” 裴清沅眉眼弯弯,连唇角也一并上扬着:“看舅母说的,我住在舅母这里,您还能叫人害了我去?凭她有通天的本事,也越不过舅母,我不怕!” 顾氏便夸她什么好孩子,什么最会说话一类的。 元春去而复返,打了帘子进门,身后跟了个身量纤纤的小娘子。 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个子比同龄的女孩儿要高些,腰身也就更纤细。 盈盈不堪一握,行动似弱柳扶风。 姜莞只一眼,便不由在心下感叹。 怪不得阿娘说人家也是家中娇生惯养长大的,或许没有那么养尊处优,但看她这模样身段,的确是没吃过什么苦头的人。 这会子身上穿的还是元春换下来的旧衣服,裙子都有些短,露出脚上的绣花鞋来。 她也拘谨,瑟缩着肩头站在那儿,连头都不敢抬。 顾氏盈盈笑着叫她:“你不要怕,我家是盛京沛国公府,姓姜的,你大概也知道,元春方才应该大概其的跟你讲过了?” 那小娘子双膝一并,软着腿跪下去,两只手撑在身旁地面上,冲着顾氏磕了两个头:“知道的,都知道的,民女深谢国公夫人大恩大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看来你读过书。” 她又说是:“民女姓温,单名一个莹字,今岁十六了。我阿耶年轻时候做过几年私塾先生,也下场科考过,所以民女从小也读书识礼的。” 那就是了。 瞧着她文文静静,说起话来也文绉绉的,一听就是读过书的人。 “温莹,是个不错的名字,文雅恬静,很适合你,你阿耶很会取名字,也很疼你。” 温莹闻言,眼眶就红了一圈儿。 顾氏也叹气:“你如今是孤身一人,家里那边暂且是回不去了,那些人追逐你的事情我虽然替你解决了,可人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既然读过书,这道理想必也是懂的。 我见你亲切,一见如故,很合眼缘,所以才管了你的闲事,把你带回京城来。 你要是想在京中安身立命,我可以给你一笔银子,你在外头做些小本买卖,顾得住自己吃喝,养活你自己,大约不成什么问题。 只是你生得漂亮,小娘子一个人在外头做买卖,多半有麻烦找上门。 我在京中,却也很难时时刻刻照顾到你。 所以把你叫过来,想问一问你,看你愿不愿意留在我们府上做事。 这说到底,若留下来,是为奴为婢的。 我们家自有我们家的规矩。 只能算是从外头买了你来,你的身契得给我,不必入奴籍,但得有这么个约束。 你家里已经没人了,我们也不给你卖身的银子,你哪天攒够了银子想走,只管到我这里来回话。 只要你本本分分,我是最好说话的。 你要是不想与人为婢,我叫元春领你去苏总管那里支一百两银子,往后你就自谋生路去吧。” 一百两银子,别说是做个小本买卖,温莹孤身一人,她省吃俭用,这些银子都够她后半辈子的吃喝了。 姜元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