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过高美人,要是御医说阿暖有什么不好,派人来告诉一声。 她既然没什么不好的,让高美人哄着她好好睡一觉吧,你别去送东西。” 小宫娥为难的看向孙贵人。 孙贵人抿唇,摆摆手,示意她退下去。 然后才又问赵曦月:“你是生母妃的气了?” 赵曦月唇畔的弧度并不大,脸上的笑意也很浅:“我知道母妃是为我好,您从年轻时候做的许多事情,就都是为我好的,不会生您的气,您别多心。 御医叮嘱过,您得放宽了心,不能胡思乱想,于您养病保养没有好处的。” 可是这宫里的气氛实在压得人要喘不过气来。 原本她今天很威风,也很解气,尽管妹妹受惊一场,这会儿瞧着也没什么大碍,至多是游玩的好兴致全叫郑家姊妹给毁了,但那也不算太重要。 解气就够了。 高高兴兴的回宫来,甚至还瞧出郑双雪跟郑双宜姊妹两个未必一体同心,就更觉得心里舒坦。 结果弄成这样子。 赵曦月缓缓起身,从罗汉床挪下去。 孙贵人刚动了下嘴角,赵曦月先回了话:“二兄送了阿莞回去就要回宫的,我到观德堂去等一等,看看二兄在外头还有没有别的话。” 这分明就是借口,不想在宫里待着罢了。 孙贵人喉咙发紧,心口泛起一阵酸涩,她心里难受,可不知道怎么开解,只好随赵曦月去。 原本按着她的性子还要交代几句,譬如不要在二殿下宫里胡闹一类的话。 然而今天,那些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目送了女儿出宫门,又听着略显得沉重的脚步声渐次远去,孙贵人眼眶一红,鼻尖发酸,长长一声叹息。 旁边儿大宫女翠竹忙递了帕子过来:“贵人别哭,仔细哭坏了眼睛,公主回来见了又该心疼您了。” 孙贵人接了帕子擦拭眼角,一味的摇头:“我又何尝想这样子呢?阿月心里怪我,我知道。 她是好的,二殿下是好的,姜家的大娘子也是好的。 不好的只有我。 倘或我有那样好的家世门楣,又何至于要我的女儿去隐忍退让? 郑家……” 她心里不恨吗? 但她就是没有那样的资格。 翠竹心里也不好受:“贵人不要这样说,这些年,咱们公主也是肯体谅贵人的。 公主慢慢大了,只会更理解贵人,体谅贵人。 今儿公主心里不舒坦,多半也是为肃王殿下和二殿下,况且小殿下还在外头受了一场惊吓。 您跟公主说这个,公主想着郑家娘子们的所作所为,心里肯定不受用。 她不是冲着贵人您,您快别伤心了。” 但这些话都是最虚无飘渺的,根本就劝不住人。 孙贵人还是叹气。 翠竹心里又着急:“贵人,要不然……” 她才刚开了口,孙贵人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横了眼风扫过去,竟难得带上些气势在里头:“上一次我就跟你说过,这样的话永远都不要再说,连想都不要再想! 别说官家抬举我一个妃位,就是看在阿月的面子上,赏我个贵妃位分,难道我就有那个资格,有那个分量了吗? 官家和圣人对我已经够好了。 阿月便不说了,我家里面也得了封赏,父兄得了推恩的官位,还要怎么样呢?” 孙贵人又缓了一口气,方才的难受竟莫名消散不少:“翠竹,人得知足。 贪心不足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翠竹呼吸一凝,再不敢开口了。 这宫里头,再没有人比她家贵人活的更明白了。 她也是着急吓出主意。 没资格就是没资格。 一辈子走到头,也还是这三个字。 贵人是,高美人更是如此。 圣人摆在前头,她们这些人,哪怕是公主们,又有谁能越过去呢?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