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场多是贺南祯在照料,他这人有时候也吃了风流浪荡的亏,其实论教养,论诗书,他在京中王孙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毕竟贺明煦当年可是创下听宣处前身的人,贺南祯又是正经读过书的,前途无量的小侯爷,只是后来君臣离心,所以耽搁到如今。 教坊令之后,岑小姐得到赦免,官家也隐约有递话,是要贺南祯重回官场的意思,但贺南祯只当没听见,仍然整日玩世不恭,渐渐官家也就放下了。 卿云在里面帮娴月做事,常和外场有配合,自然也知道他做事能力,又妥帖,又大气,所以才更加可惜。 因为请一班道士的事,晚间天擦黑的时候,贺南祯进来问云夫人一句话,云夫人刚巧出去了,只有卿云在灯下看帐,见到他,起身叫了句:“贺侯爷。” “娄姑娘。”贺南祯仍然对她笑,道:“怎么两个‘贺夫人’都躲懒去了,只剩娄姑娘在这做晚课呢?” 他其实是逗卿云玩的,是笑娴月和云夫人两个人把事都丢给卿云了,卿云老实,一个人在灯下这样下苦工,旁边放着半碟子山药糕,估计是饭也没正经吃,实在让人心软。 但卿云听了,就认真纠正他道:“娴月身上不好,云夫人是去忙后天出殡的事了,不是躲懒呢。” 她说完,自己也觉得不该太正经了。 果然贺南祯就不说话了,只是在桌边坐下来了,看她记账。 卿云有点惊讶,虽然两家已经成了亲戚,但毕竟彼此都是未婚,是有些逾规的。 她不由得抬起眼睛看了他一下,偏偏贺南祯正用手支着脸颊,也抬起头来看她,两人对了一眼,卿云顿时有点窘。 贺南祯立刻就笑了。 “我看看你们账面记的什么呢?万一外面有什么错漏,也好描补。”他道。 卿云也接受了他这个笼统的解释,还好脾气地把账本摆正了一点,好让他也看见。 桌子小,灯火明亮,彼此坐得近,卿云抬起眼睛就能看见他的脸,连灯火照在他眉骨上的影子也清晰可见。 贺南祯是天生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也像带着笑意,神色常常是慵懒的,看人不像看人,像漫不经心。 “贺侯爷要是累了的话,可以去上房休息一下,明天再回去也是可以的。”她低声道。 其实这样灯火可亲的时刻,在她是希望久一点的,但她是守礼的卿云,自然会出声提醒。 果然贺南祯就会意,笑了起来。 “娄姑娘下逐客令了。”他站起身道。 “没有的事。”卿云被他点破,有些脸红,道:“贺侯爷这几日辛苦,帮了我们大忙了,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贺南祯只是笑。月香已经端了茶过来,他顺手尝了一尝,笑道:“今年的新茶好,可见是木炭的功劳。” 是当初京中流言,造谣他和云夫人的事,卿云替云夫人生气,特地找个机会,让他收敛作风,还用新茶做比喻时的话了。 说新茶要妥善保管,还要和木炭存放,仔细串了味。 卿云这下真的脸红了。 “多久的事了,贺侯爷还记仇呢。”她忍不住道。 贺南祯只是笑,笑完了才看着她,认真道:“我不过是忽然想起来罢了。 京中的人是这样的,多数是人云亦云的蠢人,周公恐惧流言日,他们惯常是这样犯蠢的,不必太往心里去……” 卿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拿当初他被传的流言,来开解自己。想到自己说的那句记仇,不由得耳朵发烧。 谁知道贺南祯接着笑道:“话说回来,娄姑娘现在知道当初冤枉了我了,这杯赔礼的茶我就先喝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娄姑娘计较了。” 卿云被他气笑了。 “其实流言倒没什么,只是我身边的人担心得紧,让我不安。 家人不说,连朋友们也为我担心,我也有点不好见她们了……”她轻声道。 她其实也像凌霜娴月她们,轻易不示弱,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也许是因为他是贺南祯的缘故。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