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说女孩子还可以嫁人了。 娴月也想起凌霜来,无奈笑道:“她一定说,‘柳子婵也是这样想的,才奋不顾身要私奔呢。’” 云夫人也笑了:“谁说去私奔了,因为这人生的第二次机会重要,更要慎重,不是要寄托在男人身上,而是建一个自己的家。 在那个家里,你就是女主人,连你母亲也不过是来做客的,又何必执着于她最喜欢的孩子是不是你呢?” 她看娴月若有所思,这才坦诚劝道:“你现在感觉索然无味,质疑这一切的意义,包括花信宴,因为你太想要立刻就出结果。 但世事玄妙,就好像你学簪子,是为了你的铺子,现在铺子没有了,你就觉得做簪子也没了趣味。 但在这过程中,你学会了许多东西,无论走到哪里,你都是会做簪子的娄娴月,这不也是意义吗?” “世道艰难,女孩子尤其难,因为能由你控制的部分太少,就如同花信宴,看起来热热闹闹,其实真看下来,合适的男子凤毛麟角,各有种种不如意。 但也不能因此就颓废下去,人生就是这样,越难越要往前走。你看男人在官场闯荡,几起几落也是寻常事。 我都没有每天唉声叹气,你这样年轻,怎么能这么容易灰心呢?” 娴月其实极聪明,有城府,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反而没有凌霜那种一往无前的锐气了,甚至有时候会对世事都厌恶起来。 “我只是看不到往前走还有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前面有什么呢?”云夫人反问她:“如果都是你知道的东西,不是太无趣了吗? 你能预见的好,再好也有限,也许前面藏着你都想不到的好呢? 我十五六岁时,也非常痛苦,我父亲想把我拿来联姻,我母亲也顺从他,还整天对着我抹泪来劝我牺牲。 我那年的花信宴,我反反复复在想死,有次海棠宴,我中途实在憋闷得受不了,跑到山涧下,站在水边,想着要不要往下跳,这是最惨的时候了吧?我就在那天遇见我丈夫。 所以人生有些事未必要现在有答案,用道家的话说,祸福相依,跌到谷底才能往上爬,你感觉找不到意义,也许是那个意义还没浮出来。” 娴月被她说得沉默不语起来,抬起眼睛看着落日,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自嘲地笑道:“要是我是凌霜,倒也好了……” 云夫人知道她是说什么。 要是她是凌霜,不喜欢这一切,不想赢,就只想无法无天自由自在,把花信宴的一切都看作泥尘,那也好了。 偏偏她是娄娴月。 她爱锦衣华服,爱珠宝和绸缎,爱煊煊赫赫花团锦簇,她就喜欢春花秋月,喜欢玩弄人心,让人为她神魂颠倒。 她是最狡猾也最娇气的那只小狐狸,天生做不成清心寡欲布衣蔬食的尼姑,贪恋这三丈红尘。 她心气高,眼光绝,所以才会因为这不如意而郁郁寡欢。 “干嘛要做凌霜呢。”云夫人笑道:“人生百年,匆匆一趟,这世上的人造出这么多华美衣裳,宝石珍奇,想出这么多新奇花样,红尘游戏,不好好玩玩不太可惜了吗? 你该把这花信宴当成一场好玩的游戏,尽情投入,输赢都无悔。 我看你不是觉得无趣,是已经把现有的东西玩腻了,知道怎么样才能有趣,却不敢。” 她一语点破娴月的心结,娴月无奈笑起来,用扇子挡住了脸。 “谁说我不敢了?” 云夫人倒也不拆穿她,只道:“你知道浣花是什么意思吗?” 娴月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意思?” “我第一次遇到明煦,就是在水边。我觉得活着没意思,他却问我下过水没有。我说没有。 他说,你连水都没下过,怎么能说活着没意思呢?” 已故的安远侯爷,在她口中,叫做明煦。 夕阳照在她脸上,她半眯着眼睛,仿佛眼前真有那么一个贺明煦,这样刁钻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