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漫长的寒冬,等到明年二月浊河春汛,也极有可能被【独眼石人】利用,酿成一场影响深远的灾难。 一旦浊河泛滥,大半的压力都会被集中到下游。 要是统治者再不未雨绸缪,只寄希望于明年气候会变好,那就太过天真了。 哥俩一商量,果断决定借着秋冬枯水期的时机疏浚河道。 顺便以工代赈,帮助登州府百姓解决在小冰河期冬季最要命的两个问题:吃饭和取暖。 许多人难以想象,在这个物质并不发达的时代,人究竟能穷到什么地步? 穷苦百姓晚上抱着茅草睡觉,一家穿一条裤子出门的都不是没有。 如果断了粮,又找不到柴火取暖,基本上就只能悲惨地等死了。 粮食、棉衣、燃料……在这个冬天都是最贵重的物资。 他们准备的粮食主要是在登州府大面积种植的苞米,棉衣里面填充的则是棉花。 燃料则最为新奇。 在即将到来的漫长寒冬里,想要最大限度地避免百姓被冻死,便宜、易得才是硬道理。 王远给周景焕支的招儿是——土炕加蜂窝煤。 拿价格低廉甚至没人要的煤粉和黄泥,按照8:2或者7:3的比例混合搅匀,然后用模具打出来,晾晒成型。 蜂窝煤上火快,火力猛,燃烧时间长。 一家人挤在一面烧热的土炕上绝对冻不死。 这是另一个世界将废物利用到极限的产物,不一定最好,却一定是最能解决问题的宝贝。 双管齐下,谁卖力治河,谁能让百姓吃饱穿暖,谁就能聚拢民心。 原本周景焕在登州府的存在感并不强,经过这么一场治河大会战,立刻摇身一变,成为了万家生佛的人物。 泾王行辕上空那片滚滚聚拢,代表着民心所向的“龙气法禁”就是明证!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顺风顺水。 临近晌午,怀远县一段的河堤下面支起了十几口大锅,现场蒸起了苞米面的窝头。 一个管事模样的富态男人,悄悄吩咐手下带来的帮工: “待会把这苞米面儿里面添上三成米糠,等天黑后把墨下的苞米面都送到我家里去。” 帮工顿时面露难色: “苞米面本就需要加点麦子面儿才能成型,若再往里面加糠,怕是不等蒸熟就全都碎了啊。” “哼,这些泥腿子有的吃就不错了,谁又敢说半个不字? 等他们乖乖把窝头吃了,明天我们再把糠加到五成。” 管事冷哼一声,便背着手装模作样地走上了河堤。 他却没有注意到。 旁边那些修河堤的百姓在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之后,有人冷眼旁观,有人摇头失笑,有人幸灾乐祸。 就是没有一个人因为被克扣了口粮而生气。 否则,他在干这贪墨之事的时候,一定会三思而后行。 春秋之时有一个典故:“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在这个云京城内龙争虎斗的特殊时期。 周景焕作为皇帝仅有的三个儿子之一,被早早赶出了京师,远离了那片全天下最大的是非之地。 中枢和地方上某些消息灵通之人,反而更愿意将重注压在他的身上。 朝臣、士绅、百姓心之所向,龙气也自然会有所倾斜。 只要不是像当初得了龙鳞衣的建明皇帝周温睿那样,龙气充盈到直接符合九五之制的硬性标准,就必定需要各方支持才能登基大宝。 借着上次登州府官场大换血的功夫。 无论是那些从京城来的官吏,还是登州府本地的豪绅大族,周景焕根本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这位林管事就是怀远县大户林家刚刚派来的旁支子弟,负责管理部分林家捐赠的物资,以及……接替上一任管事。 至于为什么才开工没有几天时间,就换了一任管事? “啊——!” 河堤上忽然传来的一声惨叫给出了答案。 这位林管事才刚刚走到河堤上,向着水面看了一眼,不知道怎么的就脚下一滑,直接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更倒霉的是,他一遇刺骨的冷水直接腿脚抽筋,立刻像颗石头一样“咕嘟咕嘟”地沉了下去。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