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更多的人活下来,我才有更多机会。” 一番话掷地有声,听得季怀真心神微荡,忍不住抬眼去看燕迟。 燕迟把武昭帝交予獒云,不再多说,转身朝众将士走去,别人给他递酒,他抱着酒坛仰头一饮而尽。 季怀真带着阿全回帐,白雪跟了上来,神情欲言又止,看样子是想问季怀真往后该何去何从,不等她开口,就听季怀真道:“你把阿全带出去休息,我有些累了。” 白雪领命而去。 季怀真站在地图前,快速分析着,经此一役,鞑靼败局已定,纵使在镇江三山外的老巢中还有不少兵力,只要瀛禾坐镇上京便掀不起风波。夷戎局势大好,坐拥大齐江山指日可待,唯一的变数就是李峁。 李峁虽是变数,但论谋略,他斗不过瀛禾,论行军打仗,打不过燕迟。 纵使拥兵自立,怕也只是最后的回光返照。所以究其根本,日后的权利斗争还是集中在这夷戎的三位殿下身上。 季怀真既不愿让阿全这亡国太子回上京涉险,又不愿看燕迟孤立无援。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一人突然醉醺醺地进来。 这人满身酒气,走路东倒西歪,一把推开搀扶他的下属,固执道:“不必扶我,你们都退下,都退下。” 拓跋燕迟双手胡乱挥了几下,一掩帐帘,便冲季怀真来了。 他看了眼案上摊着的地图,突然笑了笑,问道:“可是满心满眼又是你外甥了?” 不等季怀真反驳,燕迟又一步步走来,将他肩膀一握,眼神直勾勾道:“你可知我这两年是怎么过的。” 那下手力道之大,抓得季怀真肩膀隐隐作痛,可他却未曾挣扎,只伸出一手扶住燕迟帮他站稳,摇了摇头。 他看着燕迟醉意朦胧的双眼,突然道:“你想让我跟你回上京吗?” 燕迟一怔,茫然一瞬,费了点劲儿才明白过来季怀真话中的意思。 他眼中有毫无预兆之下奢求妄想被满足的讶然,又掺杂着不甘不服的倔强,很快反应过来,又笑了,眼里便蓄起湿意,质问道:“你凭什么跟我回上京,我凭什么让你跟我回上京?我为什么要许你一句真话,凭什么让我将这两年的痛苦一笔勾销许你一句真话,就凭你那虚无缥缈,时有时无,像打发小猫小狗一样的爱意?” 这些话,都是当日在上京大牢内季怀真对燕迟不辨真假的质问。 “你听着可否熟悉?可否记得?”燕迟满眼痛苦,满眼讥讽,却哽咽道,“你说的那些话,我都记住了,我一个字都没有忘记。你说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可笑,说与我成亲是别有所图,温存迁就是逢场作戏,我现在可有资格听你季怀真一句真话了?” “谁要你的扳指!谁稀罕你的破扳指!”燕迟将铠甲一脱,扔在地上,拉拽着身前的衣服,将什么东西拽出。 季怀真跟着看去,看见他精壮胸口上纹着的靛蓝色硕大狼头,见燕迟脖子上坠着什么东西正被他死命往下拉,在脖颈间留下道道勒痕,却看不见他手中握着的是什么。 听他胡言乱语,季怀真心中隐隐有所猜想,霎时间说不出话来,一手捂了上去,贴着燕迟的心口,捂在那东西上,不让燕迟再继续往下拽了——那是一枚和田玉籽料夔龙纹扳指,里头潦草刻了几笔,是季怀真四处留情的罪证。 又听燕迟恨声道:“谁稀罕……谁稀罕!谁稀罕你的东西!我恨死你了!” 他弯着腰,额发垂下,头紧紧低着,抵在季怀真肩窝里,嘴里说着不稀罕,却是死死抓着季怀真的胳膊,仅是抓着还不够,永远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就又溜走了。 季怀真只仰头承受,五指扣住燕迟后脑,肩头衣裳被人扒开,燕迟说着恨死他了,正要下嘴去咬他,却猛然间一愣。 只见季怀真肩头,那处交叠着的咬痕上纹了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燕子。 草原的冬天太冷,燕子飞不过去,季怀真的燕子却永远停歇在他的肩头。 拓跋燕迟突然不动了,明白过来为何在皇宫中的那一夜,季怀真固执地要他熄灯。 他似被定住般,只把头埋的低低的。 季怀真突然道:“你哭了?” 正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一滴接着一滴,打在他肩膀上,那抓着他双臂的手终于换了个姿势,再也忍受不住,死死搂着季怀真,双掌按着他的背往自己怀里压。 搂住季怀真的那一刻起燕迟又是一怔,自重逢以来,他并没有机会好好抱过季怀真,即使在临安皇宫那一夜要做戏给阿苏尔看,彼时尚有隔阂,肢体纠缠间充满怨恨不甘,如今这样一抱,才发现季怀真只剩了一把骨头。 “殿下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