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想要的棋子,陆拾遗自己不便下手,就送来让他解决吗? 他又中了陆拾遗的计。 季怀真略一思索,又把面具给他戴了回去。 身后脚步声传来,等季怀真发觉时来人已行至门边。 燕迟开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血淋淋的场景——季怀真一身嫁衣,凤冠上的步摇还在微微摇晃,他似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拔出地上匕首回身看着自己,眼中杀意毕现。他身下的人被匕首一带,竟似要跳起来般,燕迟来不及多想,情急之下道:“——阿妙小心!” 这一声喊得季怀真理智回神,也足够让燕迟看清季怀真身下之人早已变成一具尸体。 他赶紧关上门,望了眼地上的绊马索、余留的插匕首的洞,再一想前因后果,便是什么都明白了。 “是你将他引过来的?” 他以一种不可置信、愤怒、反感的表情看着满手是血的季怀真。 早被这样的眼神看过无数次,季怀真早已不痛不痒,可如今这样被燕迟看着,他竟是有些厌烦。季怀真有求于人,不想同他吵架,只闷声不吭,左看右看,将假三喜的尸体往喜床下拖,只等官兵走后再处理。 他本来脚都不坡了,可刚才太过激动,现在竟有些脱力。 人一死,身体就沉,关节就硬,正适合躺进一口薄棺材里。 季怀真藏完尸体便气力耗尽,咳嗽起来,方才那杀人时的勇猛似乎是回光返照,烧了没一会儿便油尽灯枯。他猛咳一阵,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好不容易压下去,却不敢停下来休息,他还有事要做,不能闲下来,闲下来就想去看燕迟,想同他吵架。 最后季怀真蹲着,拿自己的衣服将地上的血擦干净。 他这副无所谓的坦然神色让燕迟忍无可忍,握着季怀真胳膊将人一把提起。 那步摇流苏又是一阵清脆的叮当乱响。 燕迟怒不可遏:“明明可以平安出城,你非要逞一时之快,不顾辛格日勒一家的安危,将人引到这里杀掉,你可曾想过,若你杀不了他,蝴蝶一家可能会因为你惹来杀身之祸。” 喉咙里的痒意来的不合时宜,季怀真又想咳嗽了,他死命忍耐,胸口起伏,竟像要昏过去一般。 燕迟怒斥道:“还装?!” 季怀真勉强把气顺下去,看着燕迟突然一笑,继而平静道:“他一箭险些废我一条胳膊,还断我脚踝。那日在牢里他打了我五拳,甩我三个巴掌,拿鞭子抽我十八下,今日我只拧断他脖子,让他痛快咽气,他该跪下喊一声‘多谢大人高抬贵手’才对。我报仇雪恨,天经地义,有何不可?” 他讲话掷地有声,强词夺理,并无半点心虚神色,话里话外根本就不关心辛格日勒一家是否会因此获罪。 “难道只有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不是命?” “你能深思熟虑布下机关陷阱,就没有一刻的功夫想一想别人?要死可以,别牵连无辜!” 二人走投无路之时,是辛格日勒一家收留了他们!为了送他们出城,蝴蝶更是搭上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可这一切在这人眼中,这丝丝情谊照拂,竟是换不来他一分一毫的顾虑。 当真佛口蛇心,狼心狗肺。 当真菩萨面孔,蛇蝎心肠。 季怀真同他对视,脑中闪过辛格日勒憨厚老实的笑容,他的妻子依偎在他身边,蝴蝶姑娘古灵精怪,就连弟弟也讨人喜欢。 短短几日下来,这一家人令他羡慕无比,也嫉妒无比。 可再多旁的,就没了。 别人的命是命,可他季怀真也从不委曲求全。 他平静地反问:“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莫非清源观一事还叫你心存侥幸不成,为什么还对我抱有期待?” “——陆拾遗!” 这三个字几乎是燕迟咬着牙缝说出来的,他面色铁青,垂在一旁的手猛地紧握,因太过愤怒而咬肌紧绷。季怀真毫不怀疑,若不是他当初对陆拾遗用情至深,此时那拳头一定砸在自己这张阴险狡诈,虚伪至极的脸上。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