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阮问颖算准了时辰入宫,正好在杨世醒下晨傅时到达含凉殿,同他一块回了曲泉阁。 她把从真定大长公主那里得来的瓷瓶递给他,道:“丹药就在这里。你准备什么时候让他服下?” 杨世醒接过瓷瓶,粗略打量了一眼,又打开看了看,唤涧石进来,把瓷瓶交给对方:“照我说的去做。” 涧石和三益同样身为他的心腹,不同的是后者居于明,处理明面上的事,前者处于暗,专门负责一些暗事。 得闻吩咐,涧石恭谨地应了一声是,收下瓷瓶离开,全程没有多问一句。 阮问颖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现在就要去给杨士范服药了吗?” 杨世醒道了一声不:“他要先去找吴想旬,确认丹药没问题后再送去幽府,大约需要半个时辰。” 她点点头,“唔”了一声:“那这速度也是挺快的……” 他淡淡道:“他若办事磨蹭,我便不会收他为心腹了。” 又转向她询问:“你的密函带来了吗?是准备现在看还是用过午膳后再看?或者是等裴良信讲完课?” 阮问颖从怀里掏出锦帛:“现在看。” 对面人为她的动作一怔,继而失笑:“你还真是片刻也等不及。就不怕看了之后没心情用膳?” 她闷闷嘟嘴:“我昨天回府后就没心情用晚膳了,一直想着密函的事,今天早上也是随意用了碗粥。再不看这方锦帛,我的午膳就真的要泡汤了。” 杨世醒凝眉:“你没有用早膳?” “我用了。”她连忙道,生怕他叫人进来给她补早膳,“喝了一大碗粥,现在一点也不饿,只是喝得粗糙些,不像平时那样有闲情细细品味而已。” 末了,还加了一句:“我现在就想看密函。” 杨世醒吐出口气,对她这急不可待的样子有些无奈:“行,看密函。你娘离开长安有四个月了吧?你竟能忍着四个月不看密函,也真是难为你了。” 说罢,他从她手中取过锦帛,缓缓展开,但见上头空无一字,只有细密的纹理,看来是需要用特殊的法子使字迹显现。 杨世醒唤山黎淡松入内,呈上黄酒、清水、烛火等物,又命她们退下,便按照寻常解密之法置弄起来。 然而出乎意料,在经过一番酒洒水泅火烤之后,锦帛上的花纹如旧,没有出现什么字迹。 阮问颖有些无措:“怎么会这样?这上面不应该显现出字迹吗……难道我们想错了?” 杨世醒也微微凝起眉,想了一想,起身行至博古架处,从格子中取下一枚小巧的白玉瓷瓶,新换上一盆清水,将瓶中液体倒入盆里,重新把锦帛放入,继而移至烛火上方烤干。 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锦帛起了变化,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样,正是安平长公主的笔迹。 阮问颖惊异不已:“你往里面加了什么?为什么刚才没有字,现在就有了?” “一种特殊的药水。”杨世醒道,“兴民苑最新研制出来的,我原本以为还没有用到军中,刚刚才想起来它在几个月前被荐给了你爹娘,让他们带去青州军营试用。” “原来的法子固然是好,但太旧了,也不安全,黄酒、清水、蜡烛这些都是很容易能得到的东西,即使加以暗号,也难保不会泄密。” 阮问颖点点头,恍然道了一声:“原来如此……” 又轻咦道:“不对呀,这既然是兴民苑最新研制出来的药水,我又怎么可能会有,并把它用到锦帛上呢?娘怎么会给我留下这样一封无法破解的密函?” 杨世醒微微一笑:“也许,你娘早就料到了你不会一个人看这封密函,或是你在思索不得后会求助于我。” “是这样吗?”她微蹙黛眉,丹唇轻轻抿起,说不出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也许。”杨世醒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入,在桌案边坐下,示意她也跟着坐,展开锦帛,和她一道细细看起上面的字迹。 安平长公主的字如其人,即使书写在锦帛之上,也依然飒爽有力,头一句是“吾儿亲启”,接下来是“既展此函,定遇日暮途穷之境。观尔年初退亲之举,忆岁末宫中之事,予度尔之心迹……”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