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给足了,至少阮问颖没听见他对谁说过“快快”两字,就是对徐茂渊和裴良信等文师武傅,也不过加了个“请”而已,今日之言可谓殊荣。 可惜阮子望听不出来,神情没有多少改变,依旧带着一点行礼时的生硬,收势起身,微垂着首道:“殿下天潢贵胄,微臣不敢攀亲,岂可忝居表兄之辈。” 听得阮问颖在心里直叹气,心想,她要是不知晓她这二哥的性情,估计就要以为他是故意阴阳,在讽刺杨世醒的身份了。 实际上,她的二哥之所以会在亲缘关系上做文章,恐怕是她方才笑着唤了杨世醒一声“表哥”的缘故,在因此觉得吃味。 真是……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阮问颖一边为阮子望的言语生起一种啼笑皆非的感动,一边暗自庆幸她改口换了称呼的先见之明,要不然让她二哥听见“世醒哥哥”这么一个甜腻腻的称呼,指不定他会有什么反应。 好在杨世醒很愿意给她颜面,没有计较阮子望堪称失礼的言辞,勾唇弯出一个淡淡的轻笑:“表兄言重了。杨阮两家世代姻亲,不过一声兄长之称,如何担当不起。” 又很自然地把话题转开,不让其有发挥的余地:“前几日,表兄心挂表妹的安危,数度想要入宫一见,但因个中缘由之故,都被我暂时回绝了,还望表兄见谅。” 他边说边行至紫檀屏案旁,示意兄妹俩在贵榻上坐下,并唤人呈来茶酒点心,在看似随意的寒暄中把阮子望的话套了个遍,摸清对方都从自己妹妹那里得知了什么。 阮问颖在旁听着,心里分外纠结,既不忍见她二哥这么毫无防备地被人套话,又明白这是必要的流程,要不然他们在之后的交谈中一个不小心说岔了话、被察觉出端倪就不好了。 看见阮子望那副无知无觉的模样,她的心情又是郁卒又是纳闷,不明白她二哥这么一个实心眼的人是怎么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难不成他在领兵作战时从来只管闷头冲? 杨世醒的套话很快,不过两三句言语就完毕,回到了正常的交流上。 “表兄与表妹兄妹情深,先时入宫求见表妹,遭我婉拒,表兄虽然在面上没有什么表示,但我知道,表兄心里是牵挂着表妹的。”他含笑说话。 阮问颖有点怀疑他想说的不是牵挂,而是不服,只不过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换了一种较为温和的说法。 “今日终于兄妹团圆,表兄可是能放下心了?” 阮子望没有立时回答,而是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不知是同样察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还是被他这一连串的表兄表妹给绕晕了。 “还好。”他有些硬邦邦地道,“见到小妹安然无恙,气色红润,微臣便明白这几日的担心多余了。多谢殿下对小妹的照顾,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微臣就带着小妹告辞了,不叨扰殿下。” 杨世醒目光微转,看向阮问颖。 阮问颖连忙以眼神示意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她和她二哥提前商量好的话。 两人的来回不及一息,快得让旁人根本察觉不到发生了什么。 杨世醒平静道:“恐怕要让表兄失望了,世醒尚有要事欲拜托表妹,需得劳烦表妹在宫中多留两日,暂时不可随表兄回家。” 阮子望的嗓音有些发紧,仿佛在努力压抑着不满:“殿下还有什么要事要麻烦舍妹?” 杨世醒淡笑不语。 这便是不可对外人言了,即使勇直如阮子望,也知晓六皇子殿下一旦摆出这样的态度来,他就是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而且他还不能问,因为杨世醒是君,他是臣,从来只有君问臣,没有臣问君的道理。 他只能生硬地道:“既如此,还请殿下好生照顾小妹,不要让她再受到什么委屈。” 又在片刻的静默后忽道:“殿下可知,小妹对那徐家之女的行径很是厌恶,但为了殿下着想,不使殿下与徐大人离心,她一直都隐忍着没说出来?” “二哥!”阮问颖这下是真的震惊了,失声急唤,“你在说什么呢?你——” “你不要拦我。”阮子望罕见地打断了她的话,神情严肃,“我是在帮你把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说出来,免得你一直憋在心里,把自己憋坏,别人还不了解你的难处。” 说完,不等她有所回应,他就转头看回杨世醒,以一种夹杂着审视和挑衅的口吻说话。 “小妹在方才与微臣交谈时,言辞之间充满了对殿下的欢喜和信任,不知殿下是否也对小妹怀有同样之情?肯替小妹排忧解难,不让她为了大局之故而委曲求全?” “二哥!”阮问颖又气又急,几乎涨红了脸,“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插手我的事了吗?为什么还擅自替我做主?你——你凭什么!” “这是什么话?”阮子望惊讶不已,“我不过是帮你把心里话说出来,又没硬拉着你回家,也没有拦着你继续待在宫里,怎么就成擅自替你做主了?”看起来是真心不觉得他这番言语有什么不妥。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