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赏枫林美景还是览湖潭胜色都随心意,但也不代表可以随意乱坐, 因为诸家贵女里头不仅有性情合离之异, 更有家世高低之别。 比如阮问颖, 她不是第一个到达别苑的, 但在场之人还是等她落座了,才各自寻了席位坐下。 稍后到来的顾婧柔坐在了离她不远处,不是和她关系好,而是相互之间家世接近,跟随在其身旁的齐芯竹才是被捎带的。 对于这些门道弯绕,阮问颖不甚在意,无论是东首还是南次,头名抑或末尾,只要不是被人刻意冷落排挤,她都不会介怀,当然,也没有人敢这么对她。 但有的人在乎,例如礼部尚书之女,闻家二姑娘,闻思静。 她坐在阮问颖的右侧靠后,中间隔着阮淑晗和徐妙清,再过去就是顾婧柔,见得对方落座,亲近笑问:“顾姐姐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了?前些日子里不是说家中事忙,无暇见客吗?” 顾婧柔微微一笑,道:“事情忙完,自然就出来了。且是宜山夫人相邀,我怎好推辞不来?” 闻思静恍然:“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齐家妹妹羞于单独前来,姐姐才相伴携行呢。” 她晏晏笑道:“齐妹妹不过五品官之女,却每每落座在顾姐姐身旁,与颖妹妹、晗妹妹她们言语亲近,好似亲生姐妹,着实令人生羡。” 齐芯竹的脸有些涨红了。 或许是传统的家风让她生了逆反之心,齐芯竹在家里时乖巧规矩,一口一个“父亲”、“兄长”地喊着,在外却鲜少与人以姐妹相称,都是“你”来“我”去,偶尔才会称呼一声。 这样的相处,在她看来是直截了当,去除酸腐。 而阮问颖与阮淑晗也不介意,她们平素里与侍女相处都很少端架子,自然不会对此置予微词。 徐妙清就更不用说,她对她的这些姐姐妹妹从来都很善解人意,鲜少有不满的时候。 但在闻思静等人的眼里,这一番言语就是不知尊卑、粗鲁无礼了,或许还要再加上一项——工于心计,刻意讨好高门贵女。 齐芯竹既羞愤又委屈,偏偏不好说什么反驳的话,因为的确是她没有照着规矩来,即使她不明白这规矩是被谁制定出来的,又为什么一定要遵守。 她只能垂眉低眼,当作没有听到,脸红到了脖子根。 顾婧柔给她解围,淡淡笑道:“闻二姑娘此言差矣,我和齐家妹妹都是受到了宜山夫人之邀前来赏花与宴的。” “毕竟我和妹妹比不得阮家的两位姑娘,不能成为夫人的高徒,时时听闻夫人讲解,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阮问颖:“?” 她刚才只是坐在席位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吧?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过,怎么就被拖下水了?还和晗姐姐一起?真是莫名其妙。 阮问颖和阮淑晗相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神情。 还没有完,顾婧柔在话音落下之后从席上起身,对齐芯竹莞尔笑道:“来,妹妹,我们一道去给夫人敬茶敬酒,莫要辜负了这金秋时光。” 从后者的表情来看,显然对此很是惊讶,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但也不会傻到不接这话,当即应了一声,端起桌案上的青瓷茶杯随对方离开。 闻思静朝着她们的身影啐了一口:“装模作样什么呢,家里人都闹出了天大的笑话,也好意思过来与宴,还到我跟前摆谱。” 她转头看向阮问颖,换上一副笑脸,同仇敌忾般道:“颖妹妹,你瞧瞧她们,还道是书香世家出身呢,竟连个‘礼’字怎么写都不懂,真是让人懒得理会。” 阮问颖:“……”最开始不是你去主动招惹人家的吗? 而且她也不是很想理会这件事,就想安安静静地赏花品茗,等待宜山夫人发话。 还是阮淑晗贯彻中庸之道,谁也不偏帮得罪,应了一声:“既然是不开心的事情,就少理会一点。马上要呈初巡茶点了,听闻此次宴上有‘秋景三色’汤,不知是怎样精巧的一道佳肴。” 闻思静的态度也很得体,身为礼部尚书之女,她若想表现出温婉端庄的模样,是绝对让人挑不出一点差错的。“我也不甚知晓。不过,以夫人的才情和心思,想来不会叫人失望。” 偏偏徐妙清在此时插了一句:“柔姐姐今日心情不好,言语之间难免有所不周,静姐姐莫要生气。她平日里素来有些清高性傲,对谁都难展笑颜,不是故意针对姐姐的。至于竹姐姐,她向来这般直言不讳,有什么说什么,姐姐也不要怪罪。” 让闻思静的脸色再度变得不好起来。 她扫了一眼徐妙清,大约是觉得对方的身份家世与自己旗鼓相当,终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