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旁边洗完脸回来的钟弥,因为钟弥她才认识。 郑雯雯以一种暗自艳羡的目光看着何曼琪,正想开口问你那个有钱男朋友今天怎么没来,却见何曼琪视线停留某处,她擦掉眼皮上亮片金粉,也望过去。 何曼琪在看钟弥。 瞧见钟弥,郑雯雯来了一阵话欲:“听说她现在在一个课外班当舞蹈老师,她也真的是,家里条件好就是不一样,能屈能伸。唉,你听说了吗,上学期钟弥给靳月去剧组当舞蹈替身了,那电影也快上映了吧,我当时还以为什么姐妹情深,靳月要带她进圈呢,估计靳月也舍不得吧,干嘛平白给自己找竞争对手,大一那会儿她跟钟弥不就在撕谁是系里第一吗?现在还能和平共处了?对吧。” 一长串的话音落地,迟迟没有回应。 郑雯雯自觉刚刚那番话里对靳月又或者钟弥的酸气过重,暴露了不好看的妒忌心,她一时惴惴,一边追问何曼琪,一边将关系撇干净:“对吧?反正我是听人这么说的。” 何曼琪看着钟弥在走神,根本没听清旁边的人在说什么,她也并不关心郑雯雯在说什么。 她深知郑雯雯的心态跟她过去类似。 所以在这样的人面前,她只展现自己好的一面,越往高处走,越发现真诚无用,人想显贵,离不开包装。 谁说别人的老公就不能是她的有钱男朋友呢? 她敷衍郑雯雯说:“对,我也听人这么说的。” 她自悟的心得,本来无坚不摧,可一看到钟弥就会像根基不牢的积木,摇摇欲坠。 这阵子她想着提升自我,蹭一个姐姐的关系,去什么珠宝学院听了两节课。 才发现其中一个知识点,无烧宝石,钟弥大一就跟她们讲过。 好宝石毕竟少见,很多彩宝以人工加热,又叫优化处理,来提升色调和浓郁度。 有烧的彩宝看似秾艳熠光,实则是在破坏宝石的收藏价值,只会让天然的“无烧宝石”显得更加稀有珍贵。 哪有什么浴火重生,不过是短效又廉价的脱胎换骨。 经不住细看,更不值得收藏。 这道理,钟弥大一就在买手链时跟她们讲过。 可惜了,她是自己脱胎换骨后悟透的。 何曼琪正走神,身边的郑雯雯又用胳膊戳她,压低声音问着:“那是谁啊?” 一个打扮体面的中年男人进来,抱起三束花,和钟弥一起朝外走去了。 何曼琪也认得的这个中年男人。 第一次是彭东新叫她去打听他跟钟弥是什么关系,她问钟弥是不是亲戚,钟弥含糊说是,那时候她也没怀疑。 可现在她知道,这人是今天台下那位沈先生的司机,年前在盛家会所那晚,他问完自己话,他的司机还叫前台安排车送她回家。 那样的男人,混迹尖端又顺风顺水,平和到没有半点戾气给人,就像人不会跟路边的偷饼渣的蚂蚁多计较一样。 他也应该没有多少爱才对。 就算他真的喜欢钟弥,也应该让钟弥活得束手束脚不自在。 就像她那位叫她在外光鲜的“有钱男友”,家底撑腰,即使带着婚戒,那都是你们这群狐狸精上赶着勾引的。 说话自带一股优越俯视。 跟你上床和瞧不起你一点矛盾没有,随随便便朝你脸上丢一句话,那种比登天还难的阶级差就能压得你抬不起头,喘不过气。 这是硬挤进光鲜里的代价。 她明白。 可她真的很好奇,钟弥为此付出了什么? 汇演结束已经快入夜。 夏季昼长,京市五月底的晚暮仍有一丝薄红余辉,毕业汇演结束,谢昔日相会,敬今朝离分,共襄盛举的晚会散场,牛鬼蛇神各奔前程。 礼堂门口的迎宾红毯卷起来,夜幕也随之降临。 老林将花放进后备箱。 钟弥钻进车里,很有兴趣地打量此刻的沈弗峥。 “果然,你比人偶衣架好看。” 沈弗峥问她:“刚刚我在台下,你没看?” 钟弥老实摇头,笑着说:“我不敢,我怕我一看到你会分心忘了动作。” “我在看你。”他用手心贴钟弥的脸,她卸完妆只擦了乳液,此刻白净皮肤似剥壳鸡蛋,摸起来滑滑软软,散着乳液里的植物淡香。 “好美。” 美和好看有区别,后者落实些,而前者,总有种不可捕捉的凛然。 就比如,美可以用来形容遗憾。 老林拉开车门,打破这一刻将将要酝酿起的气氛。 钟弥在后座正身坐好。 车子启动,驶出校园,将京舞提着龙飞凤舞校名的南大门远远丢在身后,是她人生里的一场告别。 她忽有感地扭头,朝后看。 沈弗峥问:“舍不得?”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