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那半碗已经快凉的面吃下,他在来上海的飞机上就开始考虑,一直考虑到刚才,还是决定把妹妹的事向父亲透个底。 当初联姻容易,但离婚不是小事。 他给父亲发短信:【爸,和你说个事,稀稀过得不是很开心,如果她想离婚,我无条件支持,希望到时候你也不要劝她过下去。离了没什么,我对婚姻虽然没兴趣,但不排斥联姻。】 闵疆源正准备要休息,看到儿子的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事情不到很糟糕的地步,儿子不会发这样的消息给他。 他打电话给闵廷:“稀稀过得不是挺好吗?” 闵廷找了一个烟灰缸,又点了一支烟,他不是故意和父亲抬杠,却反问父亲:“在外人眼里,妈也过得挺好,那你觉得妈妈到底过得好不好?” 闵疆源心里“咯噔”一下:“你喝多了你?” 闵廷呼出烟雾:“我没喝一滴酒。爸,我都知道。我十三岁那年就知道了,你和妈妈吵架时被我无意中撞见,我才知道你不爱妈妈。” “你……闵廷你……”闵疆源处变不惊了半辈子,却在儿子面前语无伦次。 “爸,我没事。我那个时候希望你们能演一辈子的。”那时毕竟还小,不希望父母离婚,尤其是母亲还爱着父亲。 “不说我,聊聊稀稀,她和妈一样,特别能忍。” 闵疆源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稀稀现在过不下去了,想离婚?” “她没说离,不过她明天就要去巴黎,在那边至少待三四个月,说是想冷静冷静。”烟灰落在了烟灰缸外,闵廷抽湿纸巾擦干净,“我不希望她忍着,妈就是现成的例子,三十年都没培养出爱情,过得多痛苦压抑只有妈自己……”知道。 他把手里的湿纸巾团团,偏头要丢进垃圾桶,忽然怔住。 闵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客厅与餐厅中间的过道上,正呆滞地看着他。 “喂?”闵疆源等了十多秒,儿子那边没动静,“闵廷,怎么不说话?” 闵廷是对着妹妹说的:“怎么还没睡?” 闵稀忘记为什么来客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脑子比知道傅言洲把乐檬的项目给了祝攸然时还要迟钝。 终于想起来为什么来找闵廷,她吃太多,撑得睡不着,出来找闵廷再聊聊天。 她不是刻意偷听,偏偏都听见了。 “闵廷?你在跟谁说话?” 闵廷呼口气,对着手机道:“稀稀听到了。她今晚住我这儿。”妹妹现在知道了真相,他心里反而轻松下来。 妹妹今晚已经开始疑心父母的感情,知道真相是早晚的事。 闵疆源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女儿知道真相后心里崩塌,“闵廷你把电话给稀稀,我和她说。” 闵稀想走到客厅,脚下像被钉住,脚怎么也抬不起来。 闵廷摁熄烟,走到妹妹面前,开扬手机扬声器,拿手背替她擦干眼泪。 闵稀对着手机张张嘴,却没有声音。 “稀稀,别哭。” “爸爸,你知道妈妈爱你吗?” “知道。” “你和妈妈异地这么多年,是不想看到妈妈还是……”她哽咽住。 “你听爸爸说,异地完全是因为工作,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爸爸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家庭,对不起婚姻的事。你和闵廷还有你妈妈,是我最在乎的人。” 闵稀的眼泪流到唇角,流到嘴里。 “妈妈记得所有和你有关的事,她到现在都记得你在我三岁零两个月时调到江城,在我五岁零一个月时调走,你自己应该都记不清了吧。妈妈爱了你三十年,等了你三十年,你怎么都不回应一下妈妈?就一次也行啊。” 说到这,她泣不成声。 自己对傅言洲的那点等待,又算得了什么。 “难怪你当初那么强烈反对我联姻,你自己是过来人,所以你是担心时间久了,傅言洲对我没了耐心,我日子会很难熬是吗。” “稀稀……” 她拿过哥哥手里的手机:“爸爸,我冷静冷静,你休息吧。” 闵稀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双腿抱膝,直到哭累了实在哭不动,闵廷用热毛巾给她擦过脸,把她劝回卧室。 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闹铃响了,她关掉,机械地起床。 出发去机场前她仔细化妆,从箱子里找出西装穿上,在镜前整理许久,眼镜肿得跟核桃似的,热敷冷敷过都不见效。 箱子里备了一副墨镜,她找出来戴上。 闵廷也是一夜没睡,冲过澡换了一套干净衣服,给妹妹做了简单的早餐。 他还有工作要处理,一时脱不开身去巴黎。 “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过去陪你。” 闵稀:“不用,我又不是小孩。” 哭过了,心如止水,只有想到母亲时心里会疼。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