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他多吃。把罐底这点儿酱嚯嚯完,再吃估计得后年了。 唐墨半眯起眼睛,吃得津津有味,刚吃完,手里就被姜冬月塞了个大海碗,碗里装着五个鼓鼓的白皮儿包子。 “今天蒸的多,你给孩子奶奶那边送几个尝尝吧。” 唐墨嘿嘿笑:“冬月~” “行了,快去吧。”姜冬月白唐墨一眼,看笑笑跑鸡窝前蹲着玩儿,压低声音道,“先跟你说好,你妈前几天又找我说b超的事儿,我没同意。三、四个月都能照了,她闷肚里什么也不说,现在六个月啦,拿掉就是要我的命,照不照还有啥区别?” “反正是男是女,都是你唐黑土的种,弄死要落(lao)罪的。你妈如果再跟你提,你可不能乱点头啊。” 这么多年过去,姜冬月记性再好,也想不起来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但她清楚记得自己怀孕时,马秀兰拿b超的事膈应过她好几回,张口金孙,闭口香火,好像生不了男娃就要磕死在祖宗坟头谢罪似的。 现在对唐墨说这些话,也不算往马秀兰头上泼脏水。 “……” 唐墨顿时觉得大海碗烫手起来,但夫妻俩过这么多年,他太清楚姜冬月脾气了,平时温温柔柔特别好说话,但凡谁在孩子的事情上插手,立马能翻脸炸成个包公。 他忙点点头:“知道知道,大事小事我还分不清吗?你放心吧。” 摸着良心说,唐墨真的很想要个儿子,长到十来岁就能下地干活,将来还能把媳妇娶自己家里顶门立户,日子越过人越多。 但冬月说得对,月份大了照b超也白照,只能顺其自然。别看现在条件比从前好多了,去年镇上大肚子引产的也伤了两三个,听着就惨。 正端起碗要走,姜冬月忽然又问:“要是小贵子找你‘借’三百块钱,你借吗?” “三百?”唐墨瞪着眼压低声音,“疯了吧,借这么多?咱们省吃俭用的,统共才在信用社存了三百块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呼啦啦都借出去,咱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啊?我妈又提借钱的事了?” 姜冬月摇摇头:“没有,我就是问问。” 她突然想起来顺口一问,结果发现唐墨也不傻,那当年怎么能舍得把三百块钱全给唐贵,自己跑到工地去拼命呢? 唐贵跟刘小娥甭看做的是小买卖,人家挺能赚钱的,即便料理不干净吃坏买家,也没闹出人命大事,顶天碰到硬茬子多赔点儿钱。 唐墨是抽了哪门子风,把自己全部家底给填进去了,唉。 “你看看你,净想那有的没的。” 唐墨哪里知道姜冬月心里百转千回,一听马秀兰没有借钱,如释重负,端起碗出了门,大步流星地直奔村东头,很快看到了熟悉的黑铁门。 这门是用他在木匠厂当学徒的钱买的,又结实又气派,那会儿继父唐老四还 在,对他挺不错,唐墨也真心实意地出钱出力,帮着家里盖起新房子,整整三间大北屋,东西各一屋,敞亮得很。 “老黑和小贵都是我亲儿子,将来说了媳妇,你俩一人住两间,攒够钱了再买新的宅基地。”唐老四说。 但到他说亲的年岁,唐老四急病去了,唐贵火急火燎跟刘小娥搞到一起,来了个未婚先孕。老丈人要求必须得独门独院,否则就告唐贵耍流氓。 马秀兰急得团团转,唐贵背后对人嘀咕“我才是正经唐家儿子”,这话传到唐墨耳朵里,他二话不说,打了个包袱进城去,拼命干活攒钱,直到二十四岁才买下村西一块儿小宅基地,赶年底跟姜冬月成了婚。 到如今,唐贵家的大小子唐旭阳都八岁了,唐笑笑才六岁。 不期然想起往事,再看眼前的黑铁门和那高高挂起的俩灯笼,唐墨心里就生出些不平气。 但他生性忠厚,不爱与人计较,又念着自己是跟亲妈改嫁过来的,确实不比唐贵更有底气,在门口略站了站,就抛开那些陈年旧事,大步走进去:“妈,给你送俩包子!” 马秀兰正给孙子洗衣裳,唐霞在一旁坐着,不知道摆弄些什么,天都黑了还没开饭。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