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抬起左手,竖起中指。 “去你爹的。”她口齿清晰地骂道,“祝你下次投胎,一辈子天天睡不好!” 骂完,她继续一瘸一拐往前走。再走几步,用玉清剑砍了一根树枝,拿来当临时拐杖。等生机书文再努力一会儿,她的脚踝应该就好了。 云乘月一边走,一边又擦了擦脸,自言自语:“偶尔骂骂脏话,还挺神清气爽。” …… 她一路戒备,但接下来没有再遇到敌人。 或者说……她遇到的都是敌人的尸体。 全都是封氏的人。他们戴着面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的像被刀戳穿心脏、有的像被弓箭射杀,有的像……被盾牌砸碎了头。 他们身上都没有多少血液,看起来全是黄的、白的一团,皮肉骨骼内脏都混在一起,汪在地上。 场面很恶心。 云乘月尽量不去仔细看,只管往前走。 她的脚踝差不多好了,虽然还有些酸痛,但不影响正常走路。她扔了树枝拐杖,重新紧了紧左边胳膊上的长耳兔。经过一场激战,兔子也变得黯淡狼狈,身上破了好几处,露出苍白的棉絮。 快到山顶的时候,泥土小径上多了石板。 云乘月仰起头。天已经全黑了,星空的光芒被“祀”字所夺;山上笼着诡异的暗红光芒,建筑群的轮廓寂静又模糊,恍如阴森沉默的野兽。 最上面的那一座,就是通天观。不如她想象的气派……甚至显得有点寒酸。 除了道观,山顶还有一棵树。遮天蔽日、气势磅礴,一眼即知是多少年的古木。 云乘月好似见到了某个人影,但那道影子立刻又消失了。她小心地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避免尘土飞进眼睛,再仔细去看,可又什么都没看到。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摸了摸兔子柔软的头,又握紧玉清剑的剑柄,这才踏上石板。 轰——! 一面黑红流转的光屏降落,挡在她面前,宛如通往阴间的火焰之门。 是从“祀”字降落下来的。 云乘月试着后退,发现“门”消失了,她再踏上石板,“门”又出现。 “这是……”她记忆中幽邃的地方又开始翻涌,一个词浮现,“防火墙?” 云乘月沉思片刻:“好像不是这个词……” 但总之,要想去通天观,就必须通过它。 哗啦啦…… 她又听见了锁链声。但再仔细观察四周,却并没有黑色的锁链流动。唯有树林间的鬼影,仍远远近近地缀着她。 如果她没感觉错,这里存在着两股不同的力量。一股是“祀”字,另一股…… 云乘月抬起剑,按照之前的方法狠狠砍向“大门”。 白光散去,“大门”纹丝不动。这股力量比她之前面对的还要强大千百倍,凭她现在的实力,很难动摇它。 云乘月专注心神,提剑重来。 一次,又一次。 全都失败了。 再继续下去也只是浪费灵力。她停了手。 云乘月沉下脸,有些生气地提高声音:“薛无晦,你给我出来!” 山中寂静,连虫鸣鸟叫都无。风声窸窣,她的声音顺着夜风传出,在幽暗的光线里回荡。 没有人回答她。 “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别以为你不吭声,我就不知道你在里面!” 还是没有回答。 虽然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但云乘月还是感到怒火上升。她从来没这么愤怒;出事以来的景象就在她脑海中旋转,她忘不了——那碗面、那只风筝、那个吃糖的姑娘……她忘不了! 她张开口,又停下,使劲擦擦脸,才咬牙压下那口气。 “……好,我自己解决。” 她凝神看向这道大门。这是阵法——她不知不觉想起来了,而所有阵法都有破解的方法。 心神下沉,她的意识变得专注而纯粹。 倏然,当她的意识沉入某个玄奥的点时,她眼前的“大门”改变了模样。它不再是一整面燃烧的暗红火墙,而变成了无数文字。 在黑暗的空间之中,无数细小的“镇”字和“祀”字交缠在一起,组合成了这面巨大的火墙! 两个字? 云乘月走近一步,仔细观察着。 两个字分别列成一列列的,互相交缠在一起,呈螺旋状流动。每一列文字都有微妙不同,或清峻,或狂放,或庄严,或奇古…… 云乘月想起了在浣花城中得到的那枚“镇”字。她拿出笔架,唤出书文,观察着。她这一枚“镇”字笔画圆润而古朴,结字稳重,最下面两点却又狰狞锋锐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