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好端端被徐户正拿着的财产文书,忽然乖乖自己飞起来,到了他手里。云府那头装有文书的匣子,也一并飞了起来。 万众瞩目下,荧惑星官取出文书,看了几眼。 接着他点点头。 “朱雀本《云舟帖》,宋幼薇所属。一式两份,内容相同,官府印章,确认无误。” 他抬起头,笑容满面地看着州牧:“之前是不是有人说,这朱雀本是云家的公产?” 他明明在笑,州牧却两股战战,险些站也站不稳。 “下官,下官……” 荧惑星官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州牧——头顶的乌纱帽。 淡红的光雾凭空出现,落在那顶乌纱帽上时,倏然燃烧成暗色火焰。 州牧大叫一声,惶然地伸出双手,却只摸到了光秃秃的脑袋——那火焰不仅烧去了他的乌纱帽,连同他的头发也一起烧光了。 “睁眼瞎不用当官。” 荧惑星官淡淡一句说完,面上重新出现了笑。 “好,现在让我看看谁是苦主。” 这一回,他看向的是云乘月。 不知是否错觉,但那张年轻懒散的俊美面容上,隐约像有一点恶作剧般的戏谑。 “云乘月?” 云乘月戒备起来。星官懒洋洋的劲头让她感到了同道之人的亲切,但他给人的感觉远没有这么简单。现在他虽然在笑,却带来一种无声的压迫感……有些像当初的薛无晦,只不过轻微很多。 她简单道:“我是。” 青年笑眯眯地。 “嗯……让我想想,有了。” 他轻飘飘地说:“要不这样,你加入司天监吧?” 荧惑星官望着她,笑眯眯地指了指底下的云府,还有街上的众人。 他的笑容里,别有一种漠视和冷酷。 “如果你是司天监的人,别说区区一个正式身份,就是你要把今日为难你的人全扔进天牢,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加入司天监? 云乘月一怔。她第一反应是觉得麻烦,但转念一想,有时候,一个麻烦可以挡下更多细碎的麻烦,那也不是不能考虑。 问题是,他是认真的吗?感觉不太像。这位监察官比她原本预料的来头更大,她应该怎么应对更恰当一些……事情怎么这么多啊,它们如果非要来,就不能排个队,隔着日子来么。 云乘月一边叹气,一边认真思索起来。 同时,这条街也变得极为安静。 许久,才有人困难地咽了口唾沫。 荧惑星官说什么?一个前不久还心智不开的姑娘,哪怕现在展露出惊人的书文天赋,可就这么邀请她加入司天监,是不是也太、也太…… 那可是司天监哪! 事情的发展,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的预想。他们无法做出别的反应,便唯有沉默。 重重沉默里,这个月夜忽然变得很冷。 这本就是个清寒的月夜,只剩满城灯光微暖。 可而今,对许多人而言,这原本微暖的灯光也冷得像冰,更遑论那本就冰冷的月亮。 冰冷的月亮,天上有一轮。 那屋脊上身披星光的青年,也是一轮。 两重冷色相互辉映,映得一些人头皮发麻、心中发冷,好似连骨头也给冻了去。 州牧在发抖。 云家人已经头脑空白。 聂七爷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 而有些滑稽的是,满条街上,云乘月这个被问询的当事人纠结半天,却还是最平静的那一个。 信息太少,除了“司天监很厉害”这一点之外,她分析不出别的了。算了,人生就是由一连串意外组成的,她总得面对。云乘月破罐子破摔,先开口确认:“你说,要让我加入司天监?” 荧惑星官笑眯眯点头:“嗯,嗯!” 他明明在笑,可对上他的目光,云乘月却又是一凛。她的本能在告诫她:这名监察官比她预想的强大很多,而且正在巨细无遗地审视她。 那到底要不要加入司天监呢……她有点想听听薛无晦的评价。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