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报信的人,身后跟着沉默的暗卫,从这片树林中走出。在走到树林边缘的时候,忽然有一盏灯笼的光在黑暗中隐隐绰绰。 燕王皱眉,还没等他说什么,便见那盏灯笼晃了晃,紧接着是一道婉转的女声:“陛下!” ———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灯笼的光向上,照亮了一张脸———面容白皙,额头上有浅灰色的疤痕,一双眼睛里仿佛含着千言万语,满是欲说还休。 那光的位置也巧妙,额头上的疤痕看起来竟像是物品的投影,平添了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那提着灯的美人对燕王行礼,语气甜得像是化不开的蜜糖:“这段时日妾在此处反省,已经知道了错处,妾日日以泪洗面,只求再见陛下一眼……” “许是上苍垂怜,听到了妾的祈愿,陛下终于……”她哽咽道,“终于肯来见我了吗?” 在她说话的时候,燕王认出了那张他还算熟悉的脸———是他曾经宠爱过的淑妃许兰姣。 心头骤起的杀意渐渐平息,他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继续去反省吧。” 燕王宫之中的妃子那么多,个个都如她一般痴心妄想,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他说完之后,却见许兰姣手一松,灯笼直直地坠到地上,泪水从她脸颊落下:“今夜不知怎的,宫中一直火光频生,妾害怕得睡不着,就提着灯笼出来走走。” 借着落了地的灯笼的光,能看到美人脸上羞红了一片,美目之中似有波光:“妾不求陛下原谅,只想跟随在陛下身边,在妾心里,只有陛下身边,是这世上最安稳的所在。” 夜风之中,她的身姿纤瘦单薄,目光又那么真挚诚恳,让燕王渐渐想起了与她相处之时那可心的瞬间。 无赦殿地方偏僻,叛军一时之间不会向这个方向搜寻,更何况——— 燕王想,燕弘荣与他对上,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那再多带一个认识到错误的妃子也无妨。 “念在你往日还算乖巧的份上———”燕王脸上露出一个怜惜中带着傲然的笑容,“便允你跟上来吧。” 永宁城,宋氏宗祠。 平素一般不向外打开的宗祠里,此时站了不少人。烛火阴森,映照着宗祠里层层的灵位。 站在最前方的老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到这一天了。” “是啊……”跟在他身边的中年男子附和道,“这些年,多亏各位殚精竭虑,才有我宋氏的今天啊!” “天亮之后———”他笑起来,眼里有不加掩饰的野心,语气里满是对未来的期许,“就该是我宋氏权倾燕国的时候了!” 他们为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太多年。 应天书院山脚。 洛惊鸿和乌子英都已经睡下了,但院子角落的屋子里,仍然亮着烛光。 头发用木簪绾着,发间带霜色的妇人,正用软布擦拭着一个陈旧的牌位,她的动作很轻柔,却不断有泪珠砸落在那方牌位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她将那牌位抱在胸前:“快了……就快了……” “王晏如,你是不是有病?!想死就直说!” 王氏府邸外,已是渐渐能见到火光,王雅芙在说完之后就自己离开了,独留她一人在此。 她听到马蹄声急促,驭马的主人还未到眼前,便是劈头盖脸气急败坏的痛骂。 燕溪知翻身下马,他三步并两步气喘吁吁地爬上廊道,一把抓过王晏如的手腕,拽得她一个踉跄。 王晏如心里一时百味陈杂:“溪知,放手。” 在王雅芙说了之后,她其实心里已经有所预感,只是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觉得心中酸软,在没有血缘关系的前提下,仍然会有人挂心你的安危。 “放个屁!”燕溪知平时就是一条佛得不能再佛的咸鱼,这次被气得生生支棱,“怎么你英勇无畏欣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