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那个司徒却适时清冷地问:“这么说,六殿下还得谢谢你用簪子扎他的脖子?” 楚琳琅咬了咬唇,觉得自己的确错了,她方才应该跳到这驾马车的瘟生身上,一簪子扎透他的脖子才对! 而一旁的周随安此时已经面如锅底,恨不得一把捂住楚琳琅胆大妄为的嘴。 可惜他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娘子深吸一口气,继续梨花带泪地胡扯:“这位大人说笑了。我这点子妇人气力,哪里能折服殿下啊!奴家现在才明白,是六殿下为人宽容谦和,懒得跟妇人争持,让着奴家罢了!可惜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已经是错得离谱,又怎能让殿下亲自处罚,让那不知情的人误以为六殿下暴虐严苛啊!不如……我自请其罪,罚跪家祠一个月,顺便也为殿下祈福祷告!” 说完这话时,她连忙继续匍匐跪倒,可总觉得有道犀利的目光落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 若没料错,这样如刀的目光,定然是那个叫司徒碎催的。也许不满她先前引路时言语诓骗,这个男人似乎故意针对着她。 楚琳琅心内暗想:可惜了那俊秀模样,终究是配了鸡狗肚肠。 果然那长得人模狗样的瘟生又开口了:“六殿下,我们夺车在先,这妇人不明真相为了自保,依着情法本不该罚,不过——她愿自请其罪,罚跪祠堂倒也不错……” 楚琳琅身子微微抢地,怎么?那个叫司徒的并不是要落井下石?她还有些弄巧成拙了? 可她总觉得这人的面相不善,当真有这么好心? 六皇子被楚琳琅的高帽戴得有些舒坦。他平日接触到的女子,大都是低眉顺眼的柔顺端雅的贵妇人,可从来没见过有哪个妇人像这位通判夫人一般,纤细的语调似潺潺山泉,那油滑谄媚的话里又绕着无尽的弯折。 他听着她清亮温婉的声音,火气消散了不少。就像她说的,若治了这妇人的罪,岂不是承认自己毫无男儿气概,被个柔弱妇人劫持了? 瘦弱而不怒自威的六殿下可不愿承认自己被个纤弱妇人掐得动弹不得! 眼下最要紧的是惩治此处横行妄为的地头蛇,像这类妇人误会,实在不必牵扯太多精力。他虽有铁臂手段,却也要用到要害处。 想到这,六皇子刘凌摆了摆手,温和道:“是吾等无礼在先,事出无奈,擅自跳了官眷的马车,也难怪起了不必要的误会,那罚就免了吧!敢问夫人是何位大人的家眷?” 周随安这时才赶紧出列,认了自己的家眷。六皇子温言道谢了一番,还下令赏了楚娘子布帛赏银,一表谢意。 洒完了恩慈雨露,接下来就是雷霆霹雳了。 六皇子要问责知府当地的治安情况,楚琳琅作为女眷,自然不宜再听,便告退请出了。 当她出了官衙大门时,寒冬腊月里,满后背都是冷汗,所以便立在衙门口背风处消散一下汗。 丫鬟夏荷心有余悸,擦着满头的冷汗问楚琳琅:“大娘子,我们要不要先回家?” 楚琳琅抬头看了看日头:“官人今日不能太早回,午饭也应该不会回来吃了。不是还没买布吗?走吧,买布去!” 啊?夏荷再次听傻了眼,她一向知道这位心大,可刚闹了这么一出,又差点被皇子严惩,好不容易化险为夷,大娘子居然还有心情买布? 楚琳琅并非像夏荷臆想的那般泰然,实际上她的心还在噗噗跳。 天知道那个六皇子是什么脾气,她方才其实也咬不准自己的言辞能否说动贵人。虽然化险为夷,可看自家官人方才狠狠瞪自己的眼,大约回去又要被说教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赶紧买些东西讨好官人。 所以楚琳琅除了买了给官人的布料子,还给婆婆与小姑子买了头钗,绣花手绢一类之物。 大难刚过,破财免灾,她打算买通全家,免得今日吃的排头太大。 只是买的时候,楚琳琅有些心不在焉……她总觉得那位司徒先生看着似乎有些眼熟,可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不过他操着一口流利京腔,自己可从来没见过什么京城的人士。若真见过这般美男子,她也不该有忘记的道理。 想着想着,楚琳琅伸手摸向衣袋子准备付钱。可是手伸进去后,却迟迟抽不出来,她连忙摸遍了口袋——糟糕!口袋里的那张糊弄人的假账目竟然不见了! 这下子,楚琳琅微微变脸,再也顾不得买东西,径自领着丫头往原路寻回去…… 再说那六皇子,训斥了知府,责令他严拿狂徒之后,转头一看,自己的少师司徒晟不知去了何处。 问了身边侍者后,刘凌一路寻去了官衙的书斋。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