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本该言简意赅的电报,发到最后跟写了封短信一样,但说到自己,只用寥寥几个字告诉他,自己这回没有报名考试。 江淮看着小妹列举的专业,好多他似乎都没听过,只有一些笼统的称呼,按图索骥也能对得上,但要报什么专业,他心里是有谱的,可看到后头却是一头雾水,江淮怎么也想不到小妹一直催着他读书,好好准备高考的事情,但是她自己却没有去考试。 一时间,一百种可能性在江淮脑子里过了一遍,是霍一忠不许她继续读书考大学,是霍明霍岩不让小妹离开,还是小妹觉得的知识不牢固胆怯了不敢报考,又或者是师部那头有什么规定不能让家属参加? 内因外因,江淮想破了头,都找不到个答案,急得他直挠头,恨不得马上就到小妹面前去得个答案,是否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家里人能给她提供什么帮忙? 江淮写了一封信,加急又加急寄给她,信里有些气急败坏,问小妹为什么不去参考,她知不知道这是多难得的机会,今年是恢复了高考,大家看到了这个出口,争先恐后往前面涌,就是谁也不知道明年还有没有机会再考,万一这个恢复,只是恢复一年,或者隔几年再考呢?不确定的因素那么大,怎么能这么随意搪塞过去?小妹这是把自己的前途不当一回事!就算是结了婚,跟孩子们培养出深厚的感情,也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江淮很生气又很担心,包括江家父母和大哥大嫂都被江淮的担忧传染,难道是跟霍一忠在一起受了委屈和阻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就得把幺女接回家了,现在上大学机会多难得,基础再差也得去试试,哪能随意放弃考试?一家人不明就里,给江心的信一封接一封地寄过去。 这时候的信件再加钱,再着急,那也得十来天才能到。 江心回了江淮的电报,见他没有再回复,以为事情已经了了,就没有再管,忙着冬至和过年的事。 关于高考这件事,家属村里好多人都在谈论,但是结果不出来,所有人的讨论都只是瞎猜,只能等。 如果不是要顾着部队的工作,姚聪都要亲自去见姚忆苦一趟,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交给夫人和承宗他是放心,可夜里辗转反侧时也为儿子担心,上大学是大事情,又是在这样晦暗不明的年代,能快速抓到机会,那就一定不能错过。 等讨论完高考的意义,这时候大家又说起考场上的事情来了。 天气太冷了,有的人在考场就冻僵了,握不住笔,急得哭出来,鼻涕眼泪一大把,看得人心酸。 有人考试的时候太紧张,跑了十几趟厕所,因为风大外头下雪,考场的门窗都关着,一场试考下来,屋里全是味儿,有人还到外头去吐了。 一个考场里的考生,年轻的有十来岁,年纪大的已经快三十,都是几个孩子的父母了,每个人都想抓住这一束光。 江心在这时也听到了程菲的消息,恢复高考的消息公布后,大概是太激动,考试前夕,她早产了,在风林镇的医院里生下一个皱巴巴的女婴,大概是孕期营养跟不上,孩子体重偏小,生的时候还算顺利。 程菲在屯里找了个人帮忙看着孩子,还没出月子就去了考场,但是身子太弱,在最后一天的考试中晕过去了,缺考两科,两门科目都没得分,估计今年是没有希望了,说起来满是可惜声。 江心乍一听这个消息,心像揪了一下,程菲,那个替哥哥下乡插队,一心想着回城里的小程知青! 程菲醒来后知道自己错过了最后一日的考试,又哭晕过去,两天没吃过饭,大人流泪,浑身发软,也没奶水,孩子在旁边哭,她的丈夫手足无措,他没有照顾过这样小的婴儿,最后还是屯里的人出主意,让抱到附近有奶的产妇那儿,吸了几顿奶,又煮米汤给她喝,小女婴这才活了下来。 命运实在弄人,江心在篮球场听人说了这些话,都不敢再往下想,小程知青的运气也是太过曲折了。 到十二月的时候,雪越下越大,厚厚一层铺在田野上,人踏过去,就陷入里头,动得异常缓慢,好半天才能拔出腿来,有人说今年山上的雾凇特别好看,一伙考完试,等结果等得烧心烧肺的年轻人约着上山去了。 霍明霍岩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玩伴儿,一圈孩子中有大有小,有胆大也有调皮的,就没有他们不敢去的地方,江心总是千叮万嘱让他们姐弟不能到河边到山脚去,河边的窟窿要是没冻结实,人掉进去就再捞不起来了,现在山脚下偶尔会听到有野猪下山的事儿,孩子们单薄,跑到这些地方没人看着,总归有危险。 江淮的信是邮递员迎着漫天白雪送到江心手上的。 拆信之前,江心以为江淮是在要在信里和她说讨论上大学的事情,但小哥潦草的字迹写了两页纸,全都在猜测她为何不去报考,还让问是不是霍一忠伸手阻碍,每一句话都在担忧她是否过得不好。 看完信,江心只觉得江淮想太多了,来不及提笔回信,过两日,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