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见霍一忠回来,再看看江心的脸色,知道她也是坐了太久的车累了,有嫂子帮她揉了面,烧了水,也说要回去了,等她缓过来再说话。 郑婶子和苗嫂子跟去年一样,送了青菜过来,黄嫂子收了江心的礼,后头又送了一捆细柴过来。 “霍一忠,我要洗澡。”江心靠在门边,让霍一忠给她提水,洗了头洗了澡,窝在他怀里撒娇,像个小女孩儿,“要你给我擦头发。”也顾不上把他衣服都弄湿了。 霍一忠给她擦头发,不一会儿,发现人就睡着了,脸上还是有些温热,但感觉好些了,把她抱到房间,和孩子们睡在一张大床上,忍不住低下头来亲了亲她的脸颊,她和孩子们回家了,真好。 过了两个多小时,孩子们醒了,肚子饿了,也没吵醒江心,叫了两声“妈”,她没反应,和平时一样亲亲她的脸颊,自己穿上鞋,下楼找他们爸爸要吃的。 霍一忠给他们做了碗不咸不淡的面,就搁了几条青菜,这阵子在外头吃饭吃叼了嘴的霍明霍岩立即就嫌弃,说要吃奶油蛋糕和小云吞,还要去国际大饭店看吊灯。 霍一忠一脸的懵然,心心发了电报回来,他知道她带着他们去了申城:“家属村哪儿来的吊灯给你们看?” 好在姐弟俩儿不爱吃归不爱吃,但不闹大人,去把江心的行李翻出来,拿了自己的文具和画笔,有心想和家属村的小朋友们炫耀一番。 霍明从袋子里翻出那条珍贵的公主裙,抱在怀里,要霍一忠给她藏起来,不能丢了,霍一忠看着手里这条可爱雪白的小裙子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好费钱和票子,心心这回出去肯定给孩子花了不少钱,回头得把出差补贴也给她放着。 郑芳芳听奶奶说霍家姐弟回来了,站在屋外头喊霍明霍岩出来玩,他们要去黏知了,霍一忠让他们喝口水,叮嘱不能跑远,只能在门口玩,不许带上新买的文具和玩具,只让他们拿了给附近孩子们的糖果,就放他们出去了,自己上楼去找媳妇去。 江心发着低烧,做着纷乱的梦,一下梦到自己很小的时候爸妈争吵摔东西,一下梦到和爷爷奶奶挤在一起烤火,梦里一拐,她突然长大到读高中的时候,爷爷奶奶去世后,她在爸妈两个家庭之间穿梭,爸妈各自成家,各自有孩子,她在哪里都格格不入。 有一年,谁都忘了叫她回去过年,她一人在宿舍吃了包泡面,那年冬天特别冷,南方下了暴雪,电视里都是新闻,宿舍没有电暖,她缩在那张小床上,手脚冰冷,盖了三床被子,独自过了一个寒冷的除夕,后来工作了,就更习惯自己一个人单过了。 睡着睡着,突然又听到一阵两声孩童的声音,好像有口水沾在她脸颊上,听到谁叫了声“妈”,江母的脸出现了,江家人都笑眯眯地看着她,叫她小妹,朝她招手:“小妹起来,回家了。” 她有些冷,双手抱紧自己的手臂,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吃泡面的除夕,好冷啊。 梦里有人靠近她,叫她“心心”,她睁不开眼睛,不知道是谁,但是这个人好像和她很亲密,亲吻她的脸颊,轻声叫她的小名,除了爷爷奶奶,已经好久没人这样叫她的小名了,他身上传来热气,热腾腾的,要把她的寒意给蒸发了,她往那个热源的方向靠过去,是一个坚硬的胸膛,正紧紧抱着她。 霍一忠半搂着她,摸着江心的脑袋,皱眉,怎么越来越热了,身后和脑袋一直发虚汗,忍不住声声唤她:“心心,心心醒醒。” 江心头痛,梦里还是走马灯一样,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心焦得不行,心里有个渴望的声音,那声音让她回家,家里有人在等她,有她要找的人,她好着急,急得哭,可是路却一直看不到尽头,不知道家在哪里。 “心心。”霍一忠拍拍她的脸颊,做了什么梦,怎么一直流泪? “我是霍一忠,快睁开眼睛。你发烧了,我去找赤脚医生过来给你看看。”霍一忠想把人放下,又不放心,这应该是中暑了,她好像有苦夏的毛病,去年有一回也是这样,今年大概是奔波过了头,以至于人也烧起来了,他有一瞬后悔,本该陪她回娘家探亲去的。 霍一忠掐了掐她的人中和虎口,终于见到她把眼睛睁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失神恍惚,脸色依旧苍白,额头仍有冷汗冒出,打湿了头发,一时间仿佛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看得人心疼:“心心,你坐起来喝杯水,我去找个赤脚医生来。”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