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绝,她做了饭,就带着孩子回了隔壁两条街的娘家,把地方让出来给他们三个说话。 霍一忠让曹正把门关上,和他们两个低声说:“我去了川西,见到老首长和夫人了。”他一下很想倾诉,可又不敢说更多。 蔡大头和曹正喝了酒,脸色发红,听了这话,都被镇住:“一忠,你真去了?” “一忠,果然是老首长的亲兵!”曹正给他竖大拇指,“也就得是你去,真不简单!这么多年都没放弃!” 可霍一忠却没办法从心底里舒畅起来,他被“复活”的老葛,和他那一番话弄得不上不下,晕头转向。 蔡大头双腿受伤后,现在还在恢复,他气色不错,只小喝了两杯,没有多喝,和霍一忠说:“一忠,我现在才觉得,过平凡的日子多好,真是再也不想回去日夜担惊受怕的时候了。” 他的前几年的工作,时常不见人影,有时候受伤回家休养个半年,如果不是媳妇好说话能忍耐,早就带着孩子走了,这回他能退到后勤,他媳妇天天都能见着丈夫回家,高兴得半夜摸他的脸,能幸福得哭出来。 曹正也说:“老婆孩子热炕头,别无所求。” “干杯!再无战争,世界和平!”蔡大头还是忍不住喝了最后小半杯。 霍一忠动作很慢,把酒干了下去,所有人都在摆脱原来的生活,想要一个明确而幸福的未来,可他却还始终记挂着当年在老首长身边时的那种荣光和使命感,有时候在火车上睡着,被火车轰隆声吵醒,还以为自己仍在西南的那个边陲小城,对面就是他们要对付的敌人,是不是他落后于人了? 蔡大头说今年清明,总算能光明正大回老家祭拜祖先,得为他们老蔡家开枝散叶,多生几个,让家里闹得再没有寂寞的时刻! 他们还说起原来在西南牺牲了的战友,有张小勇,白树,秦小兵,葛大亮,赵青翠等等。 蔡大头说:“咱们不该忘记他们,清明总得朝西南方敬他们一杯,如果有下辈子,咱们还能做兄弟,大家还是条好汉子!” 霍一忠和曹正都沉默下来,如果这些人活下来,也能过上他们现在的好日子了,可惜人却不在了,人死灯灭,再无风云,有的死在异乡,有的死无全尸,有的...更惨烈。 霍一忠始终谨记老葛话,没敢把他还活着的事情说出来,他也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说,或许其他人早已经知道,只有他是无知的,又或许,如同老葛说的,世上再无葛大亮,除了老首长和夫人,再也无人知晓他的过往。 见过了蔡大头和曹正,霍一忠买了回北方的火车票,这回入川,他所坚持的世界突然坍塌了一半,十二岁的那种饥饿感和惶惑感,流离失所终日惶惶的惊恐,又开始找上了他,他不知道什么是确定的,也不知道什么是不确定的。 人们总说,人生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的人生若是一只小船,是否只能一直飘在水上,等待另一艘船的出现? 他把老首长当做他人生的灯塔,那是指引他靠岸的方向,可船要靠岸,总得需要一个锚,一个定住的点,他脑子里立即就浮现出江心那张笑意盈盈,充满关切的小圆脸,还有两个孩子惊奇的眼睛。 或许,这个小家,才是他人生真正的锚点。 作者有话说: 提示:不要滥用抗生素。本文是剧情需要。 第94章 霍一忠出差的日子, 江心带着两个孩子在家等着他回来。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给扫盲班上了八节课,给新庆的小哥和侯三发了一次货, 到镇上给小常哥汇了笔巨款, 还从那个叫老水的列车员手上领到一笔她的分红, 合计竟有五百块, 难怪侯三每次发电报都在后头写上“更多”二字。 江心当然不敢这样大规模走货,她只是想赚点合适的钱,不是要试着把自己的生活毁掉。 而这一个月中,发生了一件令人猝不及防又很重要的事,霍岩发烧了。 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 熬了两三个通宵, 熬得眼睛通红,头发干枯发黄,嘴角起泡,第二日还要起来给两个孩子做饭, 铲门前的雪,甚至带着孩子去扫盲班上课。 霍岩发烧, 是因为头一晚他在外头泡出汗,觉得热了,就把外边的棉衣一脱, 丢在客厅椅子上, 跟其他孩子在外头玩了一下午, 玩打雪仗,手握冰棱子, 看谁握得久, 江心忙着看扫盲班的课, 没注意到他自己脱了衣服。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