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源市不是一个大城市,但比起延锋和新庆来,这里还是又大又热闹的,因为这里有矿山,从解放前就是支柱产业,城市主人换了几个,财富也是流动的,但城市管理者还是尽量把这座城的规模立了起来,工业区和居住区规划得也是有板有眼儿的,有点儿现代化都市的雏形了,街上有明显的苏联式建筑,哥特式风格,跟只有平房和筒子楼的新庆比起来,已经可以称之为异域风情了。 江心绕着市中心,慢悠悠走了一圈,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勉强走完,根据自己的认知,对这座城市做出基本的判断,越是大城市,小人物越多,三教九流越是集中,为了生存下去,蛇有蛇路鼠有鼠路,无论是什么年代都一样,她想找货源,就看要怎么去找对路子了。 在几个大的商店走了一圈,见到一些不错的花布棉布,她就顺便帮人买了,先拿回招待所去。 吃了午饭,也没午睡,就继续去逛那几个大商店,现在还没有其他国家的巧克力,看得见的只有苏联货,商场上的巧克力最贵的一盒卖十八块钱,包装精美,送人好看,便宜的卖六块钱一条,就上回她在绿豆眼儿那儿买的那种,这些价格,都是明码标价,没有折扣的。 江心记录了一下,从口味上来说,包括之前她吃过的榛子味的,大致分为五种,她要找的是商场标价六至十五元以下的供货,直接在商店里买成本太高了,还是得学学绿豆眼儿,他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货呢? 在最后一家商店问完巧克力价格的时候,她依旧两手空空出来,买了半个大列巴面包,坐在外头的长椅上就着水壶里的凉水啃,可惜在这里没熟人,不然真可以找人打听打听。 也不知道霍一忠有没有认识的战友...算了算了,这事儿不能让他知道,江心又把这个方向给否认了。 “苏联酒,要吗?”有个穿的很臃肿的男人,戴了顶狗皮帽,用一条脏兮兮的围巾围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坐到她椅子的另一边,用嗡嗡的低音问她。 江心嘴里还含着面包,看了一眼这个不露脸的男人,又把手上的那块面包塞到嘴里吞下去:“便宜点儿的巧克力有吗?” “没有,酒就有。你要不要?”那男人好像不太耐烦,警惕地看着周围,怕别人看出来。 江心对酒“不敢”兴趣,是真的不敢动心思,让她买一两支自斟自酌可以,但是做这种烟酒的生意,东窗事发之时,那就真是没办法脱身了,霍一忠的前程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不要。”江心拒绝。 “不要酒你兜来兜去干什么,真是!”男人竟还发了脾气,站起来就走了,起身时还能听到他身上哐啷的酒瓶声。 江心此时有些恐惧起来,她还以为穿的不起眼,混迹人群中,就没人会注意到她,没想到还是有人会有心思留意商店进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她这种年轻女子,外地口音,明显就是奔着一种东西来的,从这个商店到那个商店打听个不休,打听了又不买,不是比价就是有所图,各商店价格几乎一样,那目的就是后者。 但这人估计没听清楚,还以为她要打酒的主意,才冒险上前来问她的,不然满街的稽查队联防队,让人抓到他当街买东西,够他喝一壶的。 看那人走远了,江心这才站起来,双腿有些发抖,知道自己是被盯上了,看天还亮着,又买了点面包和两本书,赶紧回了招待所,把门锁得死死的。 她今天瞎逛时看到招待所后头有个巡逻公安执勤点,想到这个,她才心安了一些,还是尽早回去,明天也早点回风林镇去,这回师出不利,要先保住自己,以图后续,别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那一夜,江心睡得很不安,她的房间在一楼,总觉得窗口趴着人,其实根本没人,是她自己吓自己,最后累得实在不行了,快天亮时才眯了一会儿,睡着了还是紧紧揪着被子的一角。 眼皮往下坠时,她十分想念霍一忠高大强壮温热的身躯,只要他站在旁边,就能给予她无形的安全感,有他在,从没来没人敢欺负她,但凡有人对她出言不逊,霍一忠站出来就能镇住场子,何况有他在,依着他的身手,哪里用她担心窗口是否有人这种事。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