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等情绪平复下来,她暗暗告诫自己,亲情与她无缘,是妄想,还是忘了吧!她能把握住的,只有自己,她也只允许自己脆弱这一次,以后还是做回那个毫不知情的表小姐吧! 谢婉宁将眼泪擦干,忽然眼前出现一双毡靴,和一截青色长袍,袍角上湿晕点点,似乎沾染了少许水汽。 她抬眸看到方鸿煊,正眼神关切地望着她。 方鸿煊今日和沈淮文因为破题问题,受谢婉宁影响,在治理水患的问题上一直讨论到天黑,索性就住下了。 他祖籍朔州,只身到京城赴考。偶然的机会结识了沈淮文,发现他竟没有世家公子的高高在上,没有嫌弃他只是偏远地方的寒门士子,两人渐渐无话不谈,成了知己。 今日午时,两人正因破题问题争执不休的时候,表小姐正好经过解了围,还提出来和他一样感兴趣的水患问题,便暗暗瞧了表小姐几眼。 沈淮文晚上还打趣他说,“我表妹那可是我们老夫人心尖上的人,将最近将提亲的人家翻来覆去地瞧,你要想提亲,尽早去排队哈……” 提亲?他凭什么提亲?他脸皮可没有那么厚!他家世不显,家境也还算殷实,但和国公府比起来,那可真就是蚂蚁和大象比腿,不自量力。人家小姐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凭什么跟着他吃苦! 他心里苦笑,娶一门家族显赫的妻子,靠着裙带关系,攀高枝走捷径,不是他方某人的为人处世方式,他要堂堂正正入仕,清清白白做人。 晚上听说老夫人病了,沈淮文和他早早就散了。他换地方睡不习惯,便一人来花园里走走,没想到让他遇到了表小姐在这里哭。 她哭得极其隐忍,似乎所有委屈和不甘想要发泄,偏还要忍着、压抑着。他有心上前劝阻,又怕让表小姐难堪,只好等到她渐渐止住了哭声,才走上前。 “表小姐?你怎么了?扭到脚了吗?”方鸿煊故意给谢婉宁一个台阶下。 谢婉宁收好情绪,向方鸿煊盈盈一礼道:“原来是方公子,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公子?” 谢婉宁不知道方鸿煊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因她刚刚太过悲泣,并未留意到花园里还有人,以往这个时辰,府里的人都不得随意在外走动。 方鸿煊急忙答道:“并不曾,在下也是刚到。”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答得太快了,忍不住又轻声问了一句:“表小姐,你没事吧?怎么也不拿着灯?这里光线暗,很容易扭着脚。” 他声音温柔有力,似安抚似解围,仿佛有道光,撕开谢婉宁那颗沉郁的心,感觉周围都明亮起来。 谢婉宁那颗沉甸甸的,被压抑太久的心思,此刻想找个人倾诉,哪怕是个陌生人…… “方公子,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所以为的并不是你所以为的样子,你会失望难过吗?” 方鸿煊望着眼前柔弱中带着倔强的眼睛,一颗心忽然被不知名的情绪塞满,这难道就是她难过的原因吗? “失不失望,难不难过,表小姐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方某以为,既然事情无法改变,那么我们可以试着改变自己,做自己能做到的事,做自己开心的事,人生匆匆几十载,莫负了韶华!” “是啊,人生匆匆几十载,何必蹉跎了年华!从未得到,何谈失去,没有失去,何来失望,更遑难过啊!早就知道了答案,徒增烦恼罢了!” “以表小姐今日破题的通透,应该早有了决断,是方某妄言了!” 谢婉宁沉默不语,她通透吗?为何看不穿亲情?看穿了又为何还是心有不甘! 方鸿煊眼见谢婉宁情绪又低落起来,心里着急,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有意岔开话题道:“小姐听说过朔州吗?那里的明月特别大,星星也最闪亮……” 谢婉宁不自觉地跟着抬头,望着满天星光,想起了母亲弥留之际对她说的话,“囡囡如果想娘亲了,就抬头看看星星,娘亲就在星星上看着囡囡,保佑着囡囡……” 娘亲,囡囡想你了,很想! 沈淮序赶到花园的时候,就看到谢婉宁和方鸿煊并肩而立,一个柔柔弱弱地仰着头看着满天繁星,一个眼神深沉地望着她看繁星的样子。 他轻咳一声,引得谢婉宁朝他望过来。她脸上挂着泪痕,眼睛红肿着,眼泪汪汪地望向他。像是被人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