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溯看在他是居上阿兄的份上,耐着性子听他倒苦水,茶汤灌了个半饱,最后终于听不下去了,向他提了个建议,“你可曾想过,去长安之外看看?” 辛重恩抬眼,泪水还挂在脸上,“长安之外?” 凌溯说是啊,“沙州正在修建洞窟,有许多文献与古籍需要整理。若是你愿意去,我把你举荐给沙州节度使,让他照应你。” 辛重恩听后有些心动,“我对洞窟壁画一直很感兴趣,但苦于沙州离长安太远,没有机会去一趟。” 凌溯道:“现在机会不是来了吗,离开长安一段时间,出门散散心,得见天地广阔,便不会拘囿于儿女情长了。” 是啊,感情太过丰富,一生也就局限于此了。辛重恩想起了自己无可挽回的婚姻,已经什么都能放下了,太子的一番话,立刻便让他振作起来。 他轻舒了口气,说好,“这长安我也待腻了,正好出去走走。” 凌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压声道:“沙州与瓜州毗邻,你若是去那里,正好可以帮我些小忙。只是这次出行,去往哪里不要告知任何人,只说游历天下就好。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护送你平安抵达沙州。” 辛重恩点了点头,侧耳过去听他交代,自己混成这样,也不必惜命了,豁出去创造一点价值,也许能找回活着的意义。 就此说定,两人以茶代酒干了一杯,凌溯道:“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回头望了。你的和离书上不是写着愿她得嫁高官之主吗,她办到了,你该为她高兴。” 这话简直捅人肺管子,辛重恩欲哭无泪,“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凌溯有点彷徨,“我说错了?” 结果辛重恩“砰”地一声放下了茶盏,盏底差点把桌面凿出个洞来。霍地起身,拱手道:“告辞!”然后拂袖而去,大有不相为谋的意思。 果然从儿女情长里抽身出来,反倒可以共谋大业。 凌溯看着他走远,茶博士和茶寮掌柜也呆呆目送,他笑了笑,“脾气还挺大。”放下茶钱,负着手缓步踱了出去。 抬头望,这几日的天一直灰蒙蒙的,还未到日落,光线晦暗仿佛要入夜般。 天黑了,该回家了。礼部司这几日被长史拖住了进程,那个亲蚕礼到今天也没有教授,又让居上有了继续留在行辕的理由。 凌溯如今有个习惯,到家先去西院,有时候觉得长史的提议其实很不错,那矮墙简直是欲盖弥彰,人都进行辕了,还顾什么名声不名声。 与太子婚前有染,好像也没那么丢脸吧! 但是想归想,行动上止步不前。他书案抽屉里的“正”字已经写了一个半,再坚持坚持,等十五日一满,到时候一定是一番新气象。 脚步轻快,带着新消息上了廊庑,进门就见居上窝在榻上,榻前摆着两只炭盆,她裹着小被子坐在那里,见到他,有气无力叫了声郎君,“你回来了?” 凌溯看她脸色惨白,心一下子提起来,“怎么了?病了吗?” 居上说没什么,“小有不适。” 一个身强体健,平时活蹦乱跳的女郎,忽然“小有不适”,这就让人很惶恐了。 凌溯转身唤长史:“快去藏药局,传人过来给娘子看病。” 长史刚要应,被居上叫住了,她摆手说不必,“小病小灾,用不着看侍医。” 凌溯却充分展现了未婚夫的体贴入微和如临大敌,蹙眉道:“我说让你学医吧,你看自己病了都不知道,还如此讳疾忌医。” 居上心道你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人傻话还多,真叫人生气。 可是实情怎么好意思说呢,连她身边的智囊们也觉得不便开口。居上只得继续含糊应对:“我病没病,自己当然知道,反正不用看侍医就对了。” 难道她是怕扎针?还是怕汤药苦? 凌溯道:“藏药局有现成的药丸,哪里不好,吃上一丸就行了。”那个要传侍医的信念依旧坚定如铁,沉声吩咐长史,“快让人来,给小娘子诊脉。” 长史领命,“是”字还没说出口,居上便叫起来,“说了不必,你怎么不信呢!我没事,身上暖和些就好了。” 他听得生气,“诊个脉又不费什么工夫,藏药局设立就是为了你我,你不看病,他们闲着也是闲着。” 问题是这病根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