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好一阵心疼,养了十七年的孩子,送到别人手里受调理去了。 然后又开始挑剔:“三书六礼都过了大半,我还未见过太子。” 居上道:“宫中也不曾召见我,说不定凌家还有顾忌,觉得我与太子不能长久。” 居幽木讷地问:“那怎么办?难道还能退亲?” 居上的意思是退亲也没关系,只要不影响阿耶和阿兄们的仕途。送来的聘金,大内应该不好意思要回去,那自己还是赚了,以后拿它游山玩水,岂不美哉? 当然这话只能心里琢磨,不敢在阿娘面前吐露,免得惹她担心。为了安抚全家,居上道:“我不会给太子机会退亲的,他要退亲,我就抱住他的腿大哭,太子殿下要脸,奈何不了我。再说今日回来,就是太子殿下准的假,我与他相处得不错,等玥奴的事办妥了,还要回去告诉他呢。” 居安讶然,“太子殿下也爱打听这个?” 居上心道太子也是人,她昨日看他的眼睛,瞳仁里流露出压抑又旺盛的求知欲,世上谁能抗拒家长里短的吸引力! 杨夫人关心的则是其他,“今晚能在家住一晚吗?刘娘给你新绣了一床被子,好看得紧。” 所谓的刘娘,就是居安的生母刘氏,一个不太有存在感的妇人,但有一手极好的针线手艺。 居安给长姐形容。眉飞色舞,“阿姨绣了两床,阿姐满床瑞花,我的却是几个兔子。如今正给二姐绣,我昨日去看了,是缠枝葡萄,反正你们的都比我的好看。” 这就是刘娘会做人之处,太子妃当然要用瑞花,二娘是二房嫡女,将来也必定花团锦簇。居安呢,是家里最小的女儿,还在爱养兔子和鸟雀的时候,绣两个兔子糊弄一下,也算投其所好。 大家都笑,杨夫人说:“等你再长大些,也给你绣花草葡萄。” 居安其实就是小孩子闹一闹,并不真往心里去。居上道:“今晚上怕是不能住在家里,天黑前得回去。替我谢谢阿姨,被子给我先存着,等我回来再用。再者要小心眼睛,这样大热的天,多多纳凉歇息,别做针线了。” 闲话一圈,又回到了重点。杨夫人负气道:“依我说,今日就给韩家送去,看他们怎么处置。” 居上犹豫了下,“刚才没忍住,捶了她一顿,现在鼻青脸肿的,显得咱们态度很鲜明。” 顾夫人一听,站起身说不对,“就是要鲜明,这叫隔山打牛,武灵郡侯看了,脸上也该疼才对。” 这么一想就不必再等了,杨夫人道:“立刻让人收拾,把她的东西全带上,拿羊车拉过去。” 杨夫人却抱怨居上:“你下手那么重,不会轻些么?打得花红柳绿,唯恐人不知道你莽撞。” 居上则毫无悔改之心,“打人不打疼,那还打她做什么?让她全须全尾的,一口气送入洞房啊?” 杨夫人无可奈何,唯有摇头。 大家说干就干,一场官眷私底下的较量展开了,表面只是送个婢女,暗地里把郡侯府的脸都打肿了。 当然送人不必主家亲自出面,有内府管事的傅母就足够了。把人塞进羊车,结结实实盖好了帐幔,送到郡侯府后巷。登门求见府中管事,因为是辛家派来的人,底下传话的不敢怠慢,很快便有人迎了出来。虽不知道辛家人为什么来,但依旧热络地接待了,请人进门说话。 余嬷嬷回身,朝果儿看了一眼,“小娘子,走吧。” 果儿这时却畏缩了,脚下踟蹰着不往前迈。余嬷嬷没有时间同她磨蹭,一把拽过她,大步跟上了引路的人。 傅母与傅母之间说话是平等的,若一口气求见老夫人,则逾矩了。 两位内府管事相见,彼此客气地见了礼,余嬷嬷道:“今日冒昧登门,是奉家主之命,给贵府上送个人。” 侯府的傅母姓连,是从北地跟到长安来的,在府里伺候了多年,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事。其实两家之间互通有无,周转奴婢,倒也不是多新鲜,但怪就怪在辛韩两府以前从来没有交情。这回平白送个大活人过来,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