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乾一愣,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了看。 这巷子虽然偏僻,却还是有人往来。 他不由地挺直了背,抿唇道:“圣人今日事忙,恐无暇接见,大人不必白跑一趟。” “哦?”她看着他,软声问,“陛下在忙什么呢?” “在忙剿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李景乾牵着缰绳后退两步,戒备地看着她。 似乎对他这动作十分不满,她撇了撇嘴,又将身子从窗口探出去几寸:“剿哪儿的匪啊?” 车厢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倾斜,从李景乾的角度看,宁朝阳就快从窗口跌出来了。 他轻吸一口气,而后翻身下马,一边大步朝她走一边冷声道:“无可奉告,大人还是快些回去,免得与其他大人的马车一起堵在宫门口。” 说话间人已经来到了车旁,趁着没人看见,恼瞪她一眼就将她整个人都塞回车里。 宁朝阳还想逗他,却发现怀里多了个热乎乎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纸包着的烤红薯。 眼里泛出潋滟的光,朝阳抬眼睨他,后者一本正经地负着手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说罢,人就翻身上马,缰绳一扬就重新没进风雪里。 烤红薯很烫,隔着纸包捧着都让她双手渐暖,宁朝阳勾唇目送他远去,而后才吩咐车夫:“调头,去凤翎阁。” “是。” 在原来的计划里,宁朝阳是打算把人证物证都搜集齐全然后禀明圣人,如此一来她与五皇子的定婚就会无限后延。但方才李景乾那话,好像是在提示她什么。 她去凤翎阁找了秦长舒。 秦长舒从一堆比人还高的文卷里抬起头来,哭笑不得地道:“各位同僚最近都活得水深火热的,你居然还不知道?” 宁朝阳皱眉:“我府里什么风声也没有。” 秦长舒抹了把脸:“淮王府遭难民围抢的时候,上京的其他官邸也都遇了悍匪打砸,圣人恐是有人作乱,紧急下令让封将军派兵增援上京剿匪。” 封将军?宁朝阳心里一跳:“囤兵在京外的封运?” “是。”秦长舒道,“原本殿下的意思是想调戚定山来增援,毕竟他是咱们的人,有这立功的机会自然是先紧着他。但不知为何定北侯极力推荐封运,念着是武事,圣人也就听他的了。” 心里生了个念头,但又觉得有些荒唐,宁朝阳迟疑地道:“上京这边负责接洽剿匪之事的人选,定北侯推举了淮王?” 秦长舒刚打算说呢,闻言吓了一跳,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刚解封的密信:“你,你怎么看见的?” 宁朝阳抹了把脸,而后低低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呀。”秦长舒更纳闷了,“上京乱成一锅粥,你定是要跟着忙碌的,年假都没有了还笑得出来?” 摇摇头,宁朝阳抱起胳膊道:“那不一定。” 她以前总是很忙,不管身居几品,每年都没有年假,大年初一还得在凤翎阁看文卷。 但今年,宁朝阳觉得,她可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平宣坊的路她走了很多遍,或匆匆上朝,或疲惫回府。今日回去的时候,宁朝阳难得地让车夫慢行。 街边的小摊热闹,吃喝玩乐什么东西都有,她慢悠悠地看着,买了些坚果糖水,又买了几个风筝面具,连往日不爱吃的烤肥油也带了两串,然后站在自己的府院门口一点一点地吃了个干净。 夕阳正好,她悠闲地抬眼看着,舒坦地叹了口气。 许管家站在旁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哆哆嗦嗦地问:“大人获了什么重罪了?” “没有。” “那是触怒了龙颜,要被贬谪了?” “也没有。” “那……” “许叔,我只是想放松一下。”晃了晃手里的对联,她抬眼笑道,“马上就是年关了。” 许管家哆嗦得更厉害了些。 多年以前,他心疼大人年关也要忙个不停,就劝她歇一歇。 当时大人说的是:“我没有家人可以倚仗,也没有稳固的靠山可以乘凉,谁都可以?歇,我歇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话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楚语气。 而大人今年却说,她想放松一下。 许管家眼泪都快出来了,却不敢再说,怕触及大人痛处,只能含着老泪去吩咐家奴们布置院落。 宁朝阳没有看见许管家的神情,她回到东院倚在暖榻上,控制住自己想去拿书来看的手,一点点地试着放松,只闲看院里飘落的腊梅。 灰雁很快传来了消息:“淮王殿下已经受命去城外接应封运,封将军只带了三千轻骑兵,今夜子时便可抵京。” 朝阳听着,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拿纸笔,但右手刚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