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淼淼站在不远处的导演位, 在光脑上给了道具组陶医生发了消息:“开门。” 陶医生没在现场, 他坐在庇护所旁边, 归云子开着的敞篷越野上。 接到信号同时, 他在眼前的墙壁上开了一扇门,而后归云子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陶医生猛地晃了晃,伸手艰难按住车扶手, 抬手沿途打开了一扇扇门。 他在开门的瞬间看见被速度拉扯得模糊的人们的一张张脸,人们错愕、狂喜、惊恐的脸从他眼前一一闪过。 曾经被严防死守地墙壁打开了大门。 不是像之前那样掀开一角, 而是狂野地几乎要轰飞墙壁那样砸出大门,门后没有任何阻拦。 已死的藤蔓随着动作从墙边滑落,巨大声响里,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造神戏剧的开幕。 或许是因为一切太过反常,之前不顾一切往避难所冲的人们反而克制地停住了脚步,只敢小心翼翼地往里张望。 而后混乱的街道,仿佛被洗劫过的避难所现状,似乎证明了他们的猜想——有什么改变了。 直到归云子载着陶医生绕场一周,把大门开了个遍,也只有零星几个人越过了曾经的界限,试探地走了进来。 归云子停下车子,回头看了一眼,“啧”了一声:“陶医生你这个技术不怎么行啊,门和门之间的距离长短不一,很容易逼死强迫症的!” 陶医生脸色铁青,半撑着车窗,看起来快要吐出来了。 归云子识相地没敢再往下说。 人们陆陆续续挤到那一扇扇门前,畏惧而好奇地看着他们,用仿佛看另一种生物的眼神。 陶医生缓了缓胃部的痉挛,神色有些复杂:“明明过去的界限已经没有意义,他们却并不敢继续前进吗?” 忽然,他看见有个十几岁的少年,牵着身后懵懂的、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女孩,挤开众人踏入了墙内。 他咬着牙,仿佛对不知道什么憋着一口气,悍然无畏地闯进了这片曾经的禁地。 他走上被破坏但依然看得出原样的街道,大声喊起来:“有没有医生!我们需要药,请给我消炎药!” 他紧紧拉着身后的小女孩,“拜托了!请给我们消炎药!我们不是怪物,不会伤人,请给我们药!” 他的呼唤仿佛在旷野响起的幼狮吼叫,惊醒了暮气沉沉的狮群。 人们顺着他的足迹,一个接一个踏入墙内,各种呼喊响起:“给我们食物!该死的,这里本来是我的房子!” “让我们活下去,让我们活下去!” “他受伤了,有没有医生?” 人们的声音汇成河流,整个避难所仿佛活了过来,获得了久违的人气。 霍言往人们涌来的地方看了一眼,知道这时候他可以登场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人群中的江策。 他正看着这里。 霍言轻轻眨了下眼睛,对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脸,然后才转过身。 ——他第一次毫无避讳地,以霍言的身份,在江策面前使用自己的能力。 他往前一步,虚空中分解的物质为他搭建踏板,乖顺地为他创造楼梯,托举着他一步步往上,直至立于半空,俯视眼前被藤蔓压垮的废墟。 闯进来的人们毫无阻拦地看见了他,有的人惶恐后退,但更多人朝这里涌来。 他展示了宛如神迹的力量,他打开了大门。 人们期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下意识期待着即将出现的“救赎”。 霍言在内心重复着游淼淼的话——“少数知道你不是神明的家伙在这种时候多半不敢开口”。 “人们期待着神明的救赎,但并不限定究竟是哪位神明。” “只要你把他们拉出深渊,哪怕是撒旦,他们也会为你修建神坛。” 他说服了自己——他并不擅长说谎,但这场骗局其实是你情我愿而已。 他小心翼翼看了眼光脑上的小抄,这才举起手里的喇叭。 游淼淼抽了抽嘴角,无言按了按眉心:“果然还是该把李荆山带上的,难道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他举喇叭的动作那么傻?” 谢战勋配合点头:“不像错觉。” 虽然那个举喇叭的动作,多少让现场从神秘学传教变得更像街道主任劝诫的现实主义,但好歹人们正认真听着他说话。 他们会把墙拆掉,他们想让更多人活下去,但他们救不了所有人,他们也得自救。 擅长探索的去寻找食物,擅长战斗的成为守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