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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结


    宁奚从黑暗中睁开眼睛,动了动有些麻木的手臂。针扎一样的痛楚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缓慢地轻舒了一口气。自从回到丰林以后,她的左臂时常觉得刺痛,大多数都是在夜里。准确的说是那天以后——本来要去拜访谈策的父亲,但是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谈策接过一通电话以后就取消了行程。

    她原本想多留几天,但谈策说还是尽快回去比较好,严琅正有急事需要她帮忙。

    就像急于让她离开那个地方一样,她隐隐觉得他好像在隐瞒着什么,却无从找到证据。她揉搓着发麻的掌心,侧身碰到将她抱紧的谈策,忍不住抬眼看向他紧闭的眼睛。

    谈策只有在她身边才能睡得沉一些,总是要将她缠得紧紧的。只要她离开他的视线,那只手就会追上来将她压回去。他在她耳边呢喃,一字一句地,温柔又执着,手掌却扼住了她的后颈。

    她轻轻地起身,摸黑下了床,十分小心地打开了房门。夜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投来一片朦胧的月光。那道无比轻微的关门声响起,躺在床上的人蓦然睁开了眼。他看着枕侧空荡荡的位置,慢慢地坐起了身,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又空了。

    他每次握紧她的手,越要用力,却总像握不住一样。只要闭上眼睛,那只手似乎就会离开。那三年浸在喘不过气的绝望中时,他只能握着她没有丝毫知觉的手入睡。将她毫无生气的身体紧紧地抱到怀里,触摸她柔软的身体,呼吸她身上的气息,只有这样才能好一些,只有这样才能忍住濒临死亡一样的痛楚。

    只有这样,才不至于活不下去。

    他拉开床下上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瓶。大概还剩最后两粒,药片在瓶中一晃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吞下一粒,抽出一支烟来,低头接起了李峤的电话。

    “老板,差不多都处理好了,虽然是有几个顽固的……但各种关系在这里,所以处理得还算容易。和宁小姐一个班的同学除了邵声以外的人,大多数都被安排到我们下面的公司里……高级人才也按规定推荐了吴总那里,其余几个不太听话的安排出国了,”李峤声音一顿,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但是……我担心,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谈策摩挲着手中的烟,小橘子出生以后他就很少再抽烟了。宁奚对烟味也很敏感,只要有过烟气的地方,她一进门就能闻到。他将烟收起来,又将最后一粒药吞下去,声音有些缓慢:“给你的时间足够多,我希望这些人不会对宁宁说没用的话。”

    不然要怎么样呢?这次回去,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她不知道,她的神情变化其实很明显。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掩藏情绪的方法都有些拙劣,他甚至不需要多看一眼就知道她在盘算什么。

    以宁奚的聪明,大概她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他到底隐瞒了什么。她会想起她和贺池在一起的种种,想起他是用多么卑劣的手段得到了她,想起她依赖了快二十年的人如何因为保护她,死在了别人的枪下。

    她会用什么眼神看他?厌恶、恐惧,还是恶心?

    她会逃离,会回避。宁奚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物,常常不会多看上一眼。她会把他再度当成空气一般,他再怎么伸手,也碰不到她的衣角。到那时候,他又会忍不住拿起那条锁链,套到她的脚踝上。

    让她永远不可能离开他。

    他想到这里,被心脏的剧痛突袭的猛然弯下了腰。这三年来熟悉的窒息感再度涌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按住自己布满疤痕的掌心。他已经再极力地忍耐不去将她锁在身边,不限制她的行动,不再做她讨厌的事情。

    可是他不知道哪一次她走出这个家门,再也不会回来。她会躲起来,让他找不到。宁奚是有这种本事,她会藏到很小的角落里,甚至都不会带走小橘子。她会斩断和他的一切联系,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被这种想象激的胸口阵痛,仿佛巨石压下一般的痛楚让他艰难地喘了一口气。

    听到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呼吸一颤,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收起手机躺了回去。宁奚轻手轻脚地上了床,掀起被子躲了进去。只不过刚刚沾上枕头,身后的手又垫到了她的腰下。她轻轻一动,他沉重地呼吸一声,压着她抱了上来,低下去的头埋到了她的肩侧:“宁宁,去哪里了?”

    “厕所啊,”宁奚拍了拍他的手掌,语气也轻了许多,“压到我头发了。”

    五月份正是春光明媚的m.ParTSoRdEr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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