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色转瞬间便精彩纷呈,议论声渐渐压过了风声,刮得他面上火辣辣的,油煎一般。 她冷眼瞧着他慌忙给身边人递眼色的样子,眉眼间晕了一抹嘲弄的笑,就像猫在盯着远处偷灯油的老鼠。 他身侧一绿衣男子架不住几番目光催促,沉吟片刻,站出来质疑道:“即便如此,仍有个疑问。若是你中途洒落在他手上呢?射鹰那会儿,我们便从你身侧路过。他们几个都是证人。” 她淡然一笑,“这位公子狩猎开始时弓便坏了,之后便换了另一把弓继续狩猎,只要看看那弓会不会变色即可。” 婢女取来弓,果然变色,同时变了的,还有诸人的面色。 绿衣男子眸光微动,面上神色不明,只把目光凝在她春桃一般的粉面上。这把弓狩猎之前便坏了,由仆人送回来后便一直收在自己手中,她最后一个回来,行动都在诸人眼前,根本没有对弓做手脚的机会。可是,她是怎么知道此事的,她又为何能提前预备了药物。他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她面上游移了两下,便又淡淡地收了回去。 刘煜白皙修长的手指点在下巴上,眸中精光大盛,似是听了场极有趣的戏,一双眼在她和他之间打转。这下有意思了,强龙裴氏对上了地头蛇崔氏,事情到了这一步该如何收场呢。 江左子弟中已有不嫌事大的开始起哄,“愿赌服输”、“赶紧学狗叫吧”、“每人三声,可别少了”。 裴四郎富贵温柔乡里成长,说一不二的性格,哪里会真的学狗叫,他一双眼狠狠瞪住她,面色阴沉,眼中俱是威胁。 声浪一点点蚕食着他的自尊,春光直晃得他觉着眼前的人与景都渐渐模糊,他此时只恨自己方才围猎之时早早停了手。这小女子今日将自己逼到如此境地,他日一定加倍奉还。可现今这般光景,又该如何解了眼前这困厄。他的手紧紧攥起,骨节泛起鱼肚白,额上尽是冷汗,被风一吹,直凉到了心底。 时间一分一秒淌过,他身侧的爪牙心上都打起了鼓,只是眼前的局着实有些棘手,当着另一班勋贵子弟的面,难以像平时一般仗势压人,又不得他的示意,都不敢随便出头,怕一个没办好反被他记上一笔。 她只冷眼瞧着他如被逼到了墙角的困兽一般,面上胀红,就连眼尾都浮泛了一层红,见他理智崩溃就在一线之间,知道不能将人迫得太狠,且不说会给自己招惹麻烦,便是于崔氏也没有益处,还不如给阿兄做个顺水人情,“你们不学狗叫也行,便把马扣下,一人拿万两黄金来抵。” 万两黄金抵换颜面扫地,对他们来说亏不到哪儿去。 裴四郎心头绷紧的弦一松,又听她道:“马暂时便扣到顾府,若是我舅舅愿意,便随他多少价钱抵给你们。”此番话又是道明她的身份,让他们自己掂量着先前的言行了。他心弦又是一紧,打量了她几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爪牙亦跟着他一道走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