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恐误了吉时。”陈伯面露不忍提醒道。 颜青棠回过神,站起身。 下人递来丧盆。 一时间,所有人目光都聚了过来,似此物有千斤万斤重,呼吸也不由地急促。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急促响起,从月洞门处奔来了几个男人。 “你不能摔盆……” “哪有一个女子充做孝子……” 人还没到近前,就被一群家丁拦住。 家丁们如狼似虎,手脚利索,捆人的捆人,堵嘴的堵嘴,下手极重,毫不客气。 来人吃疼的同时,目眦欲裂:“颜青棠,你怎敢……” 话声呜呜在嗓子里来回打转,却没办法吐出。 一道漠然的目光扫来,挣扎的男人不由地一愣。 下一刻,他听见‘砰’地一声,丧盆跌落在地,本来几近无声的场中,再度响起震天哭声。 “起——灵——” “滚!再敢来颜家,打断你们的腿!” “真以为叫你们声爷,就真是爷了?若非姑娘吩咐,早把你们打出去了!” “可不是,害我装了这么久……” 随着几人被从颜家后门扔出去,门砰地一声关了上。 往日里毕恭毕敬的家丁,此时却来了个大变脸,再加上这些话,颜世海若再没弄明白什么意思,该白活了这些年。 “爹,咱们现在可怎么办?”颜德耀小声道。 颜世海揉着屁股站起来,骂道:“现在还问怎么办?快回去,去通知主枝的人。” 几人灰溜溜地离开这里,很快回到家。 不多时,颜翰河就收到信来了。 他四十多岁的年纪,皮肤白皙,体态微胖,穿一身湛青色的绸缎袍子,手里盘着一对儿核桃,看着像一个富家翁。 听完颜世海的叙述,他紧紧皱起眉,面上可见不满之色。 “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再嘱咐你们,事到关键时候,一定要上心,你们就是这么上心的?” 颜世海哭丧着脸,委屈道:“我也没想到颜青棠那丫头竟跟我玩花招,那日上门,我见她态度软和,只道她明白道理,心知二房没有儿子,想凭她一个女子立门户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能指望我们大房,又见颜家的下人对我唯命是从,以我为主,就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人家被你拿捏住了?”颜翰河冷嗤。 颜世海面露讪讪之色,心虚地缩紧脖子。 “你以为!呵呵,你以为不过是人家在敷衍你,想试探下你有几斤几两,也是不想耽误了人家爹的丧事,在这种日子闹得不可开交,丢了家里的颜面。哪知道你如此不中用,人家不过一招示敌以弱,就把你给哄得团团转,还真以为拿捏住了人家!” 颜翰河越说越生气,两个核桃疯狂地在手里盘转着,发出咯吱咯吱的挤压声。 “你只道她是女子,却不知颜世川从小把她当做儿子养,几岁便被带着走南闯北,四处做商!颜世川是什么人?颜家上上下下多少桑园铺子机房,里里外外多少管事掌柜伙计?能让这么一群人又敬又怕称呼其为少东家的女子,你就当她是个寻常女子?!”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已经这样了,该想的是如何补救。” 一旁,颜世城小声道。 “补救?都这样了,还怎么补救?” 颜翰河气极反笑。 “本来按照我的主意,一家人不至于闹得撕破脸皮,你们大房还是徐徐图之为好,等出殡时让德耀当了‘孝子’,替世川摔盆、扶灵,之后自然顺势挑了他做嗣子,过继给世川家,如今……” 颜德耀是颜世海的长子,也是颜家大房的长孙。 颜世海和颜世城兄弟俩是颜青棠嫡亲的堂伯,二人的父亲颜俊山是颜世川的大伯,颜青棠要叫一声大伯爷。 两家一个是大房,一个是二房,颜世川父女所在的这一房便是二房。 月前,颜家家主颜世川外出行商,却偶遇难得一见的暴雨塌房不幸身故,留下一屋子女人无依无靠。 按照当下世俗礼法,若一家没有撑立门户的男丁,即使家中有成年女子,也不得继承家业,需从同族中挑选一个男丁,过继为嗣子。 与无后的二房血脉最近的,就是大房这一脉。 可也说了是若论血缘关系,实际上两房早有旧怨。 当年颜世川的父亲早亡,大伯颜俊山欺负孤儿寡母侄儿年纪小,就以照顾弟媳侄儿的名头,占了二房的家产和房子。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