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说郡主会看账本子,一丝儿错不得,所以下官的账做得极细致,郡主几时要看,下官便送来。” “我不看!” 瑟瑟蓦然大吼,惊得许子春一趔趄。 杏蕊忙奔进屏风提醒她慎言,许子春埋头不敢妄动,不知她出气如牛,把琉璃屏都喷脏了。 杏蕊到底胆大,也怕这贼心肠的小杂官儿再说几句,把瑟瑟气出好歹来,忙做主接在手里,先摆架子打发他去了,复转到屏风后道。 “这东西收回来才好,空口无凭才好耍赖,不然留在他们手里……” 越想越后怕,简直揣着个烫手的山芋。 赶紧从铜镜底下掏摸出个不起眼的长条匣子。 “得亏您有远见,扔了那支红杏。” 她在这儿窝藏贼赃,冷不防一抬眼,廊下竟是司马银朱沉着脸走了来,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吓得直呃了声,缩起脖子凑到门外。 “女史来了……好一阵没见。” 司马银朱笑得冷峻。 “你是好一阵不见我,还是好一阵不见我的竹鞭?” 杏蕊顿时不敢卖乖了,也不去请瑟瑟示下,低头避出去。 官绿窄袖抬起来,拿惯刀剑的长指轻扣了扣门扉,说话的声气儿还是御前调理出的和缓温柔,筋骨都埋在底下。 “郡主有话要问奴婢罢?今儿正好郡马不在,外人一个没有。” 屏风后头没有回应,但那道人影子站起来,踱到窗下背对她。 司马银朱迈进槛内屈身行礼,开门见山地问。 “郡主答应了属下唯利是图,为何一转脸,又顾念起闲人的死活?为了替他求生路,与属下斤斤计较?” 瑟瑟也有气,直道,“我可从未把女史当做拿性命托垫我的僚属。” 她说这话,司马银朱从膝头抬起眼来。 明媚的春光笼在瑟瑟肩上。 是桃花艳粉,是李花洁白,是杨柳青翠,万千光华在一身。 世间万万女子,活在光环下的不过这么寥寥数人,问鼎至尊,继往开来,瑟瑟有势有力,只缺一个契机,一场倒春寒,来叫她拔节儿成长。 “奴婢说的属下是郡马——” 瑟瑟两肩一颤。 司马银朱笑了笑,复道。 “郡主放心,许子春两回入府,奴婢瞒得彻彻底底,郡马听不见一丝儿。” ——放心? 瑟瑟笑不出来,知道杏蕊做事不周全,又是司马银朱从后弥缝了。 “我几时要瞒表哥,几时拿他当属下了?” 疾步绕出屏风,质问她更是问自己。 “我与六叔有无瓜葛,女史最清楚,压根儿连面都没见过几回。” “嗯……” 司马银朱静心回顾了一番。 瑟瑟怕她不信,掰着手指头数给她听。 出京车队一回,三阳宫一回,回京大雨,狄仁杰为张说求情一回…… 拢共三趟,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她是凭什么要背黑锅? 再看司马银朱,目光泠泠流动,犹如往昔跟在瑟瑟身边照料时一般温柔,说出口的话却冷冰冰,全然是另外一番意思。 “奴婢想跟随郡主步步登高,内廷数百女官做一样指望。婚前婚后,奴婢再三提醒过郡主,攀爬登天梯,容不得丝毫私情含糊,为何那时郡主肯与郡马虚与委蛇,强作欢笑,现而今,却不肯默认与淮阳郡王确有瓜葛呢?” 第153章 “淮阳郡王远在千里之外, 这嫌疑,用不着您费一丝儿力气维护,却能逼得郡马丢盔卸甲, 彻底为您所用……” 司马银朱在八仙桌旁坐下,悠悠倒杯热茶,素颜无妆的面庞有些冷厉。 “这么划算的买卖送上门来, 您往外推?” 瑟瑟滞了口,武延秀倘若回不来,这确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可她想救他回来!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这苍蝇要回来,蛋可千万不能留缝子。 嘴硬道,“女史何必急于一时?” “您不急……” 司马银朱自袖中勾出太子印章, 捏在手中把玩。 “今年春闱, 颜家子弟考出名堂,现而今奴婢的两位舅舅,一名颜惟贞,已授了衢州参军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