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可怜。” 那宫妃眼睛瞪大了,好似以为自己听错了。 反应过来后才气得跺脚,扯着尖哑的嗓子便差下人将她按住掌嘴。 此类场景在陆白羽宫中为妃之时是时常出现的。 她却从来不同皇帝说起这些。 这些压抑的场景转变之处是,她偶然间见到被皇子被踢打在角落处的,瘦弱无比的司星南。 她同趴于地上的少年对视那一眼。 那是春日。 她入宫一年,宫中再度百花齐放,花香萦绕在鼻尖,陆白羽穿着淡粉色宫裙,站在原地,朝角落处分过去一丝目光,眼眸中却无端多了几分色彩。 沈若烟所见之处骤然有了色彩,她甚至还有几分不适应。 陆白羽的眼色中也夹着几分诧异。 “住手。” 几个少年才抬眸看向她。 他们其中有人是皇子,有人是皇子伴读,陆白羽好歹是皇帝妃子,宠冠后宫,她呼呵一声,那些少年便退开,行了礼后匆匆离去。 少年司星南抬眸神色怯怯,心中怦然,春日不单是在枝头,此日之后,那争奇斗艳的春日在少年心中重复绽放开。 他心中似乎有一颗根芽连至他胸口、脉络,甚至是浑身各处,成了树,树上开满了纯白色的梨花,馨香无比。 场景再转换,她与司星南被皇帝亲眼撞破,一怒之下将其发配至“那处”。 门微微敛着,少女瘫坐在地上,她神色中终于拾得几分名为“绝望”的情绪。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扣上,发出无比沉闷的声响,像低吟声。 后来陆白羽被人从那处送了回来,她神色已然空洞,好似将魂灵一并留在了阑珊处,归来的,只是一副活生生的躯壳皮囊。 春日凋零。 皇帝来过一次了。 她拉上衣裳,问一旁哭丧着脸的宫女。 “他呢?” 宫女闻言猛地跪在地上,朝陆白羽磕着头,她声音颤抖。 “小主别问了…小主别问了。” 为夺中宫之势,尔虞我诈,争权夺势之事在赤桑王朝中并不少见。 原本庞大的赤桑皇室,在骨肉残杀中逐渐凋敝,甚至最终好似坐观垂钓台,得利者竟是半分宠爱不受的贱婢之子司星南。 其他皇子皆是死的死,残的残。 在司星赫驾崩前夕,立下谕旨一道。 他似乎死前也要拉陆白羽一把,让她同自己一起死。 带着所谓的修道士,在她院落中修筑深井,再令那人剥离陆白羽神魂,封骨灰于井下,由此将她困于深宫中,永世不得超生。 那日。 哀嚎之声从后宫传至前朝。 陆白羽的父亲脱下官帽,以头锵柱,亡。 皇帝即将殒命,却还在病中让侍从将他从床榻上,抬着去陆白羽井前。 至此反反复复五次有余,皇帝在陆白羽后院的井边驾崩,举国嚎丧。 司星南也终于坐上了那个位置。 赤桑也有了倾颓之势,外戚专政,邻国崛起,边境不堪其扰,群狼环伺。 在陆白羽的过往中,她被封于井中,司星南派人将封口解开,曾多次坠井后,被陆白羽送上井面。 司星南本就体弱,陆白羽曾掐着他的脖颈说。 “你要同我一样痛苦,才算道歉。” 活着,本就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对于他们这般身不由己的人来说。 在去阑珊处的前一日,陆白羽曾同司星南约定私奔,只是那日大雨倾盆,司星南发热难退,用尽全身力气爬至门前,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两人这后半身就在此之后,环环相扣中不断错过。 好似万般皆是命。 陆白羽最初同阑珊处的大多数生魂一样,瞳孔泛白,色泽正常。 她用亡魂给司星南续命,造下杀孽无数,早已恶贯满盈,洗不尽身上的污血了。 故而后来眼眸成了红色。 人邪殊途,前程被断送至此。 至此处,沈若烟被弹出了陆白羽的过往回忆中。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