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眼前人,一时分不清是梦是真了。 女子的一张素面如同未着色的芙蓉娇花,婀娜多娇的身体却已完全是成熟馥香的果子了。回宫未及卸甲,只想先来看她一眼才安心的卫觎收紧掌心,被撞得心神弛荡。 他垂眸看了眼她的赤足,又望着她微红的眼睑,打横抱起人。带着夜凉的薄唇轻吻她眉心:“我回来了,阿奴不怕,睡魇了么?” “小舅舅……” 这时守夜的婢子被惊动,连忙点灯爇烛,这才惊觉大司马夤夜归来了。 寝宫中亮堂起来,簪缨终于清醒过来。 如今是庆康二年。 她在洛阳。 她已不是前世的傅簪缨。 卫觎出征以后,她在洛阳继续推进新政之事,许是白天看的疏折有些多,这才夜未安眠。 簪缨揉了揉眼,仔细地看着他,问道:“君胜战凯旋?” 卫觎点头说胜了,简单与她说了说晋帝禅位,世家臣服,李豫身故几事,语气平淡无澜,仿佛只是回老宅一趟,取回囊中之物。 就有路上耽搁的有点久,久到让没他夜里相伴的阿奴做了噩梦。 簪缨听到南朝归顺,在意料之中。他二人一路行来,步步艰辛,这收服南朝是最后一步棋,比之收复北朝,却也算是最轻最易的一子收官了。 比起这个,簪缨更担心的是卫觎行军时蛊毒发作,她平稳住重逢的喜悦之情,问他。 卫觎把人放上榻,捧起她的脚心,自然地拿手抹了抹上头的灰尘,不管有无发作,自然一律都道无。 他目光深邃地注视小别一月的女子,柔声道:“我脱了甲便来陪你。” “不要走。”簪缨扑过去,飘散的长发逸出幽香,她把脸颊贴到他冰凉的铠甲上,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全之感。 回想起方才那个梦,她枕在男人肩头,几乎脱口就要把自己的过去说出来。 冷不丁又想起观白蛊毒未解,怕他知晓后痛惜生怒,簪缨便又把话压了回去,心道,待他好了,她一定什么都告诉他。 深宫溶溶夜,这别后重逢的小许沉默也是甘甜的。卫觎宝山在怀,哪里能忍住不听她的曼妙娇音,问:“想我没有?” 簪缨在他怀中点点头。 这还用问吗,她自然思念,日日盼君。 “想了几次 ?” 簪缨迟疑地僵了一下,慢慢坐直腰背,在榻上警觉地打量起他的神色。 卫觎初时还温煦正经,在女郎执着不懈的审视下,蓦地笑倒在床,同时伸手拽倒她,抱着她在榻上滚转半圈,胸膛震动,笑音不绝。 “卫观白!你去脱甲洗沐罢!”簪缨涨红着脸推他,斩钉截铁地自证清白,“一次没有,一次都没有!” 殿外的侍女听闻主君和女君半夜里一个笑一个闹,全然不符合白日时庄重沉稳的气质,都觉颇为奇异。 ——尤其是主君,他竟也会如此爽朗发笑吗? 春堇作为过来人,不慌不忙地屏退众人,自己留守在殿外。 春堇含笑望着绢窗上的灯影,忽想起很久以前,听杜掌柜说的一句话。 大司马唯有在小娘子面前,才像一个少年郎,小娘子也唯有在大司马面前,才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啊。 不过过了今夜,当不能再称呼大司马与小娘子了吧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