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固然轻松,但她更想要亲手执掌山河,植树成蹊,澄清宇内,还天下一个太平世道。 虎牢关那夜的星汉灿烂,在低处是看不到的,那是观白送她的礼物,她很喜欢。 西阁,案几邻列,卷宗堆积。 这间由原先的藏书馆临时改成的议阁敞着四扇雕花门,手携卷册的文掾进出不断。 靠近门边分出来的一间小阁子里,杜掌柜带领唐氏的四五个大查柜,正在手指如飞地拨弄算盘。 徐寔在杜掌柜到达中京后,如虎添翼,立刻将统计皇宫宝库的重任托付于他。 杜防风如今暂任少府之职,统管皇家财库,摇身一变成了京官。 不过他心里清楚这算的还是自家账,自然尽心尽力。 再往里,一头华发的男子背对阁门,逆着洒进门槛的阳光,那袭淡紫柿蒂纹袍上的白分外刺眼。 傅则安与沈阶两案并成一案,相对跽坐,中间隔着的是高摞成山的北朝户部黄册。 进入宫省后这二人被卫崔嵬分配主理的便是此事,傅则安翻着籍册感叹,“北朝人口多过南朝五倍不止,原不是虚言。” “人多也不见得打得赢仗,尾大不掉,弊端更甚。” 沈阶平淡低介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闻声不见人。“当务之急需先行土断,重查户籍,搜寻遗薮,安民田里。” “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傅则安道,“你切急务实之心可以理解,但北边的并翼幽三州还未完全平定,还是先将能作依凭的黄册整理出来,待南北战事平定了再论。” 相隔一张案几之外,徐寔听了几句他们的议论,拿起杯子不慌不忙地呷茶喝。 座旁是北府军中另两位军师,陆瀚、房璇右,正对着一张军事图推演着荆襄之地的攻防。 二人见徐先生如此闲适,不禁无奈:“先生莫躲懒了,依您之见,这长江水军如何破势?” “打了好些年仗,好不容易喘口气,还不容许我偷会懒?”徐寔随口道,眺目望着窗外金璨的阳光,眯起眼睛。 “只怕夏季长江要涨潮了……” 正在这时,东宫寝殿那边的亲卫进阁来报:“禀先生,大将军的话,他与唐娘子半个时辰后至。” 徐寔愣了一下,心领神会,干干咳道:“知道了。” 三日都等过,也不差这一会功夫。 只是主公这贪欢的劲……葛神医不拦着,卫老先生不知真相,唐娘子还纵着,这真能行吗? 也是凑巧,亲卫前脚刚走,劭晖阁的轻山管家便过来,一路走入阁中,替他家老爷询问:“徐先生,唐小娘子还没回来吗?” 卫崔嵬想见簪缨的心情一览无余,他知道簪缨今日从寺里回来,却不知具体何时,卫觎不肯多给他通消息,老人只好每隔一时便遣人过来问一问。 徐寔把主公的话转达了,轻山略怔,半晌,不知作何表情地啊了声,“郎君不放人啊……” 这话也只有看着卫觎长大的卫府管家敢说,徐寔摸了摸鼻子。 “蹈玉,沈蹈玉。”沈阶失神片刻,被傅则安叫了几声才听见。 他抬头对上从簿册空隙看过来的一双眼睛,听他说墨块没了,寻了一块给傅则安。 而后沈阶垂下眼睫,看见自己的小指上不慎蹭到了一点墨渍,下意识从袖里摸出帕子。 洁白的锦缎上绣着马蹄金的图案,色彩如新,脸庞俊瘦的青衣男子怔忡几许,在案下不动声色地掖了回去。 半个时辰后,不用卫觎叫她,陷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