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了谁的令,敢如此侮辱当朝国母,尔等要带本宫去何处!” 禁卫头领冷笑着向南面一拱手,“吾等自奉了陛下旨意,‘请’皇后娘娘出宫,入寺修行。哦,阁下已然不是皇后了,废后的旨意随后便至。阁下,先行一步吧。” “废后?” 庾灵鸿恍如一盆冰水直浇到骨髓缝中,嘶声喊道:“你胡说!我不信!我要见陛下,陛下!” “陛下已决心与你这恶妇死生不复再见,劝你还是歇歇吧。” 拐角处突然响起李蕴的声音。 只见长公主扭动着纤软腰肢,携婢不紧不慢走来,看着庾灵鸿的狼狈模样,哼笑一声:“毕竟你们娘两个,一个敢下毒迫害功臣之后,一个敢串通御前近侍替换天子的药物,如此胆大包天的蛇蝎人物,陛下避之唯恐不及,怎还会见你?” “蚕宫……崔馨……她事败了?傅簪缨那个小贱人没死?” “不……”庾灵鸿陷入混乱中,太多变故让她一时无法消化,疯癫摇头道,“你刚刚说什么,太子换陛下的药,他、他这是要做什么?焕儿……你在想什么,你为何如此糊涂啊!” 李蕴突然快步近前,一巴掌发狠掴在庾氏脸上,咬牙道:“这天底下数你最贱,还敢骂人?” 接着换手又是一耳光,“这一巴掌,是替阿婉教训你,你就去破庙里等死吧。倘若命硬,兴许还能等到你那宝贝儿子同你团圆!” 庾氏的一只玉珠耳坠被打落在地,又被随后驶离宫闱的马车碾过,蒙上尘埃。 那朱红色的宫门楣额上,“显阳宫”三个黑地金灿隶字,在阳光下闪熠依旧,庾灵鸿至此后却再没能看上一眼。 她被一路带到城外的石子冈,山冈上有一座荒无人烟的破庙,败窗蛛网,荒草腐席,四面漏风。 这便是她最新的住所。 陪同庾氏来的除了看守在寺庙外的侍 卫,仅有一个年老耳背的媪奴。 庾氏被抓上马车时身上单衣未换,发饰也不全,样子说不出的狼狈。等过了要茶水没茶水,要床褥没床褥的凄冷一夜,次日清晨,这名养尊处优半辈子的妇人已是蓬头垢面,浑身酸痛。 还有谁能来救她? 庾氏一族败落很久了,她在世的唯一血亲,庶妹小庾氏,因着自己的设计,这会儿说不定如何恨她,万不可能来帮她。 太子——太子如今自顾不暇…… 夫妻多年的陛下与她恩断义绝。 庾灵鸿拢着单薄的衣襟注视四面破壁荒草,终于呆滞失神地想明白:她这辈子完了。 - 这一夜李景焕在宫里是跪着过的。 李豫寝殿的灯烛亮了一夜,他也知道有人在外跪了一夜,却始终没有召见这个忤逆子的意思。 秋夜露重,李景焕中宵一夜后,翌晨冷露湿衣,默跪在阶下的半边侧脸苍白如石琢。 “父皇,您当真半点不信孩儿吗……” 李景焕一直跪到太阳西沉,身上没有一块骨头不是僵硬的。当最后一片澄霞的余晖染上他睫梢,李景焕眼前发黑,竭力稳住发晃的身子,深深看一眼面前紧闭殿门,腮骨棱棱,硬是攒出一股狠劲儿拄地起身,踉跄着转身往宫外去。 他知道昨日母后被带走了。 父皇不肯见他,他便去问问母后,到底为何要对簪缨下此毒手。 他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好了,可心里还挂着一个人。 “殿下去何处?”贴身看守太子的禁卫拦住去路。 李景焕双膝剧痛如折,强撑着自己站直站稳,侧目哑道:“陛下还未废太子,亦未禁我足。孤要出宫去石子冈,你不放心,跟随便是。” 禁卫岂敢自做主张m.PArtsoRDeR63.cOM